夜幕低垂,黑色的云像一只魔手,攫走了天上所有的繁星,荒野里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今晚的寂静让人胸闷窒息。罗灵灵、叶浩等人总算把十几具大小尸身全数埋葬,把一身也弄得又是泥,又是汗,又是血,污秽不堪。他们喘着气散坐着,闷不吭声。
石退摇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拿着那几块干肉,拎着酒瓶走向他们,道:“来,吃点东西吧!”
灵灵一把抓过他手上那粗糙的酒瓶,气鼓鼓的走向另一边,坐下仰头猛灌起来。
石退无奈的叹口气,把剩下的酒肉交给叶浩,跟了过去,坐在灵灵身旁,但却默然不语。
灵灵喝了几口酒后,总算按捺不住,幽幽道:“我未曾想过,你是如此狠心绝情之人——”说完眼圈有点泛红。
石退深吸一口气,接过灵灵手上的酒壶,也喝上一口,招招手,示意大家都过来,然后道:“我从未告诉过你们草原上也有黑暗的一面,但是就如同有春就有东,有昼就有夜,暖暖的阳光洒在你的脸上,而背后总是会拖着长长的黑影。人世本就不是由欢笑、善乐组成的,否则人生下来怎么会哭呢?泪和血、杀和伐、恶和毒,亘古就存在于我们的世界上,只是还没看到而已。我给你们说个草原上真实的故事吧。”
大家把酒壶传来传去,都开始倾听石退讲的故事。“五十年前,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人王格雷泰率领的十万白城星卒和乾土各大门派联手一起对抗九幽侯的魔军,最后魔军彻底颓败。战后,魔界一方九幽侯在冥界入口立下五座远古魔王的混世魔王碑镇守九幽之域,抵挡所有进攻的乾土部队,不复再出。那时但凡踏入九幽谷的军队,一接近混世魔王碑,无不瞬间湮灭,烟消云散。人王格雷泰无奈,不敢再迫近残余的魔军,只得派十二宫中仅存的几名宫主开始在九幽之域外剿灭魔界的余孽。
这段传奇故事因为有我们门主黄润的加入,更是大家耳熟能详、脍炙人口,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其实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神魔之战,充其量只是九幽之域和白城之间关于正邪是非的一场较量,早在几个纪元前,真正的冥界和天界入口已经被彻底封闭,而之后大家所谓的神魔之战,只不过是有着魔性的人,和信神者之间的纷争,而九幽侯和格雷泰是这几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而已。
无论如何,战争造成的荒凉和败落已经布满大陆,在战后的二十年里,草木枯萎、饿殍遍野,白城十二宫的剿魔军,仗着人王的命令,纵横肆虐,不但将当初依附九幽侯的族群门派屠戮殆尽,甚至还滥杀无辜、百无禁忌。被攻击的部落对象,高于战车轱辘的男子尽数斩杀,其余妇孺全部充当为奴。乾土逃难的人流一拨接着一拨,纷纷涌入人烟相对偏僻的无月森林深处、赫仑草原的边缘。
赫仑草原一些古老善良,远离战火的游牧部落就成了这些难民的避难点。在草原边缘,接近冰山的地方,有一个传承数代的马洞部落,他们以每到夜晚,就把所有的马匹赶入山洞圈养而得名。数百年来,虽然人口稀少,但始终生息自足、与世无争。
马洞部落本来微薄的口粮如何能喂饱纷至沓来的难民,万般无奈,部落族长立下一个规矩,但凡过路的难民,只管一顿饱饭,只有无父无母的孤儿方可以长留。这样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孤儿就被流浪的难民遗留在了马洞部落,族长收他为养子,待如己出。
硝烟慢慢离散,冬去春来,几年后那个孤儿和族长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小兄妹共同成长,三个小孩情同手足,亲如一家,天天在广袤的草原上嬉戏玩耍学习。
某一天,三个小孩在部落的不远处放牧羊群,忽然一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流浪汉,策马狂奔过来,他看到人迹,竟支持不住,摔落马前。
三个小孩跑过去扶起那人,那人口舌干燥、面无人色,他道:“小朋友们,行行好,给口水喝,有人追我,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我给你们金子!”说完从怀里摸出一锭黄金。那个孤儿从小在游牧民族长大,有着豪爽的性格,他推脱了黄金,私自做主和弟弟妹妹一起把这个伤者拖进附近一个部落晚上藏匿马匹的山洞里,并给予了清水和干粮。
这时已近黑夜,忽然遥远的部落方向传来阵阵嘈杂的喧闹,而且隐隐的冒起了火光!三个小孩惊惧之余,便欲跑回家去看个究竟。而刚才那个被救下的可怜男子,忽然峥嵘毕露,他一把抓过他们的小妹,用刀比划着威胁他们不准离开,最后还用刀柄将三个小孩砸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清晨莅临,三个小孩慢慢醒来,恍然如经历一场恶梦。可没想到真正的恶梦还在后面。他们回到部落的驻地,顿时手足冰凉,惊慌失措。一夜之间,全族不分男女、不论老幼,全被屠杀精光,牛羊鸡犬,但凡值钱的东西被尽数掠走。他们的族长和几位成年人,被高高的挂在树上,挖眼去腑,斩腿割喉,都死得惨不堪言。
后来听说,因为白城十二宫的剿魔部队,怀疑马洞部落收藏了一名魔军残孽的要犯,才行此暴行。他们还在现场留下了白城十二宫的徽章印记,以震慑草原上还胆敢收留魔党的部落。
这三个兄妹,大的才七岁、小的才三、四岁,看着眼前的惨景,面对着野兽横行,危机四伏的草原,几乎被判定了死刑,毫无生机。
马洞部落因族长一念之仁而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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