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彦知道他在等一个答案,只怕等了几年,心心念念的想要求证,世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不想说谎,初时的想法就是那样,让江南血债血偿,父母不能白死,那些年的苦他也不能白受。
放下杯子,指腹没有移开,轻轻的打着转,告诉他:“当年我去s城,的确是为讨伐去的。就是让江南为当年的辩护付出代价。当年他们用卑劣手段让我们薄家家破人亡……”他抬眸,有浓如墨色的痛触:“当年我咬牙活下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那些人血债血偿,自然也包括江南。”
离正扬嘴巴无声的张了张,开启又合上,艰难的问出来:“那么……”声带发紧,稍一用力,就有断掉的嫌疑。
秦秋彦抬起头,眉眼却松开,声音压得低低的:“打我和她相遇开始,都是早有预谋,我的案子是假的,真心是假的,若说真,我为她编制的道道死局都是真的。”谁也不知他设了怎样一个缜密的局,教会江南多少东西。在他的引导下,江南一步步,会如何心甘情愿跳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只要他不收手……
那是他最初的意念,淬了毒的恨,都是真的。
错在假戏真做,如江南所说,入戏太深,想抽身谈何容易?!
秦秋彦不动声色,半晌,嘴角动了动,无可奈何的笑起来。即便被打得面目全非,修长手指端着净白的茶杯,看一眼,竟还是显得美轮美奂,说不出的凄然。
他抬头:“我爱上她了……”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什么时候爱上的不知道,后来思念她的时候也会想,觉得无数个瞬间都有可能爱上。
或许在看守所义正词严的对他说教的时候,生猛简单,目光坚定。
或许是法庭上竭力为他辩护的时候,她被他耍得团团转,他坐在那里带着无尽的嘲讽闲闲的看一场大戏,她却很卖力,觉得她那么傻,又那么单纯,就在想,当年操刀斩命的劲头就是这样?
或许在她为当事人掉泪,对陈腐的辩护制度茫然无措的时候,孤勇得如同打一场保卫战,哪里像个不正直的坏人。恍惚中便想,莫非只是年少无知?无心之举?
或许是在那个雨夜她去了又来,他没想过能等到谁,早已经两手空空。可是她却来了,不能说他不感动。
也或许是在最亲密的时候,想要她为自己生个孩子,计划之外,他却真的只是那么想。
或许是在某个灯光昏黄,路途悠长的晚上,他背着她慢慢的往家走,沧海桑田那般,觉得生平原来可以平静如斯。
也许在她不嫌弃他的污秽,笑着说他依旧是她的骄傲的时候。
也许早在他默默关注,肆机而动,不曾相识的时候就已爱上。
……
秦秋彦午夜梦回常,孤枕难眠的时候便常常在想,他只有那么一个理由是恨着她的,却拥有无数个可以爱上她的理由。觉得是无法抗拒的宿命,也是这世上最无可奈何的苦难。
有什么苦,比爱上自己的仇人,更能让人撕心裂肺?!
他就爱上了,拿自己没有办法。
只觉得痛彻心扉,心动了,就像是离弦的箭,无论如何再回不了头。
秦秋彦想,他咬牙切齿的活下来,是为了报复,还是万水千山只为与她相遇?是命定的缘分,她在等着他,他守身如玉,也要找到她。
就像他自己说的,不要低估了他薄南风的自控能力,他想改变一件事,总有办法。他可以让自己从先天性语言障碍变成口蜜腹剑的人,他可以改写自己三杯倒的恶习,改头换面,千杯不醉。只要他秦秋彦想,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他不想爱上江南,最后还是死心踏地的爱上了。
才觉得事事总有意外,就有他无法掌控的东西。他不想爱上她,无时无刻都不想爱上。如果没有这样的决心,当时就不会以身犯险,可是他到底算露了这一筹。
义无反顾的爱上了,回不了头,连根深蒂固的家仇都舍弃。若说痛恨江南,不如说更恨他自己。为了一个女人,他还是姑息了。
觉得无可奈何,杀不了她,将她挫骨扬骨,跟自行了断又有什么区别?他同样没办法痛快。
是他对不起薄家!
离正扬定定的看着他,觉得心底没怎么挣扎,还是信了他。觉得就该是那样,跟他想象中的如出一辙,他果然就是薄南风,不是别人。不是那个众口一词,与江南为敌,视人命如蝼蚁的黑道太子爷。
喉结动了动:“什么时候放弃的报复的念头?”
秦秋彦唇角的痕迹飘忽,又是戳心的痛,又是疮疤的记忆。嘴角慢慢拧紧,只说;“结婚那天,江南从楼梯上跌下来,送她去医院的时候。”
当真是怕了,不论江南还是孩子,不管痛失哪一个,他觉得,都是血债加身。即便打入十八层地狱,这一回都不足以赎他的罪孽。
那是他的妻儿,哪一个都是他心头的肉……怕不可遏,怕那一扇门打开,噩耗传出,报应就这么来了。后悔来寻仇,后悔进驻到她的生命里……如果他不来,如果没有他,她会嫁给纪梦溪,是不是远比跟他在一起要幸福得多?
那时候他真的只是那么想,他分明别有用心,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复仇的念头便是在那个时候彻底烟消云散,以前所有的犹豫不决,所有的踌躇不定,通通在那一时刻止息了。
如果有一天江南真的死了,不论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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