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的伫立着,点燃一支烟,深抽了口烟,出神而专注的凝视着远方,鼻孔中不住的喷出袅袅烟圈,在江风中缭绕而逐渐弥漫、扩散。他回过头,望着蘅竹那两片依旧活跃而蠕动的嘴唇,视线又从嘴唇转移到蘅竹那张脸上,他审视着她。
这是一张年轻、姣好而生动的脸,一些零乱的短发蓬松的覆在耳际额前,如云的长发披泻在窄窄的肩上,清秀的眉线,白皙而细致的肌肤,微翘的小鼻头和带点固执意味的薄薄的唇,最动人的是那双明澈、光亮而雾蒙蒙的大眼睛,那湛黑的眸子,两排黑而长的睫毛低垂的弧线像扇子般密集着,有一抹明媚的清新,颀秀而修长的身材和不盈一握的腰肢,都显露出作为美女的迷人。那件低胸的晚礼服合身的紧裹着她纤小而成熟的胴体,曳地的长裙,裙裾遮掩着脚和高跟鞋,下摆轻拂着甲板,两只裸露而瘦弱的胳膊显得不甚寒瑟。
船舱内笑语喧哗,既有客人呷了口咖啡之后的高谈阔论,也有紧挨着的客人的喁喁细语。甲板上只有零落的几个客人,显得很空旷,一阵江风带着凉意迎面吹来,蘅竹初次感到寒意的侵袭,对他说:“我们进去吧。”
“以后穿厚实点的,你并不需要刻意修饰自己,除非你长得很丑。”他略带揶揄的说。
“我并没有刻意修饰,对你这种人没必要!”她马上反击。
餐桌位于一个安静的所在,广漠无边的穹苍里缀着闪烁的繁星,桌面上安放着一个精致的花瓶,一枝玫瑰斜插在花瓶中。在微风的吹拂下叶梢在桌布上投下摇曳的暗影。从艇上眺望,江堤绵亘的延伸向远方,濒临江堤的城市夜景格外迷人。蘅竹用手支着颐,望着餐桌上盛开的玫瑰出神。当那碗热腾的罗宋汤从桌面上轻轻的推过来时,她毫不犹豫也毫不客气的呼哧哧喝了个精光。
“老天,你是不是无视于我的存在呀?”男人苦笑着问:“还有,你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吧?这样难道不会有损你的形象?”
“你没有见过一个肚子奇饿的人的吃相吗?你似乎对我颇含兴味?”她恼怒的问:“对了,我到现在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叫什么?”
“宋颂松!”他简短的说。
“你在背绕口令吗?宋颂松,这三个字念起来多饶舌!宋颂松!”她奇怪而喃喃的重复着。“宋颂松,这三个字有谐音,念起来怪怪的,你妈怎么会……”
“别提我妈!”他第一次不客气的打断蘅竹,愠怒扭曲了他的脸,他的眼睛阴郁而凌厉的望着蘅竹。蘅竹在他直射过来如火焰般的眼光的逼视下,窘迫而不安的拨弄着饭菜。
两人长久的缄默不语,沉寂终于被蘅竹惊怯的如蚊子般的低吟打破了:“对不起,原来你没妈!”“什么话!”他暴躁、愤怒而大声的咆哮着,吓了蘅竹一跳,引得周围的客人频频侧目,一些服务员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和发笑了。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面对服务员又端上来的美味香醇的咖啡,蘅竹已经完全失去了胃口。
“你在生我的气吗?”她沉吟着。
“不,我在生我自己的气!”颂松闷闷的说
蘅竹在咖啡氤氲而缥缈的热气中接触到颂松大而飘逸的眸子,像一泓湖水好深沉,好难测,盛载着热情与诚挚,但是此时却写满了凄楚、悲切和苍凉!他似乎有一颗容易受伤的心,他显得多么脆弱!在许久的相对无言中,他轻轻发出一声微喟,哀恳、歉疚而祈谅的说:“对不起,刚才我吼你了。”他的目光探询的望着蘅竹,充满了真诚的挚意。她低垂着眼睑,微微抬起头,仓皇的扫了他一眼,低语着:“没关系!我并不希望你道歉,我想,你一定有自己难言的苦衷,我虽然不能理解你,但是至少能体谅你。”
他用一种抚慰的神态和善的望着她,试探的伸出手摸摸她的脸颊,蘅竹并没有显露出窘态与惧意,也没有避开,而是凝视着他脸庞清晰的轮廓。
幽冷的风带着水的淳朴掠过海面吹来,船后泛起的尾波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点点清幽的光华。出于骄矜的禀性,颂松转过身去,面孔透着执拗而坚毅的神色,快步走出去。蘅竹感到有一种急促在压迫着她,她慌乱的站起身,尾随而去,只留下让服务员们议论的话题。
“颂松!”她对着他的背影发问般叫了一声,他似乎迟疑的伫立片刻,转身面对她慧黠的微笑,就头也不回径直朝楼梯走去……
她蹇蹇于街头,偶有路人向她投来好奇的一瞥,为她增添了几分焦灼和仓促,那件低胸的晚礼服并没有为她解除预期的燠热,而是让她感觉到凉意的浓重,她思潮起伏,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没有因为是第一次见面而生疏,他所表现出的倨傲,他的热情,他的至诚,还有他的发脾气,他的咆哮……总之,他的种种种种都体现出他是一个怪人!怪人!他真是一个怪人!怪人!怪人!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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