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嘴张的大大的,伴随着胸口的急速起伏,脸部也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仿佛在积蓄着生命中最后的力量。
“你想说什么?”威里握紧了少年的手,问道。
“自由啊~~~~~~~~~~~~~~~”
用完了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少年的声音响彻天际,久久在天边回荡,断墙上的乌鸦也不安地震动着翅膀飞上了天空,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濒死之人发出的声音。
看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握着少年逐渐冰冷的手,威里呆呆地跪在原地,少年最后的遗言在他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一道惊雷在天际划过,雷电编织而成的巨龙在厚厚的云层中游弋,仿佛按耐不住在云中的寂寞,雨水也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洗刷着大地上的种种。
威里从附近的农舍里找出了一把铁铲,默默地在地上一铲一铲地掘着土。至少,他想把那少年埋了,能让他的遗体得到安息,或许在亡灵的国度里,他能找到自由吧。
大雨冲走了亡骸身上的血污,却无法带走威里心中的那一份阴霾。“自由的代价是生命,”这是他舅舅,同时也是他养父生前说的。老帕莱恩是个从事海上走私偷渡之类行业的私船主,他常常会偷运一些格拉丝特人离开索迪亚王过去大陆,并且会在大陆弄一些生活用品以极低的价格卖给格拉丝特的居民。很难想象老帕莱恩到底能从中赚取多少利润,但他却老是自称是全格拉丝特最富有的人。
儿时,每当他们出海的时候,威里最喜欢坐在老帕莱恩的肩上,坐的高高的,享受迎面吹来的海风。每当这个时候,老帕莱恩就会对他说:“威里,喜欢吧,这就是自由的海风哦。”
“恩,喜欢。以后我也要像舅舅那样,享受这种风。”
而每一次,老帕莱恩都会对他温柔地笑笑,说:“这可是要你用生命的代价去换取的哦。”不过当时,年幼的他并不知道所谓生命的代价是什么。
在索迪亚王国,格拉丝特和阿尔斯特人被分为三等,即自由民、半自由民以及奴隶。奴隶是领主的私有财产,从日出开始,他们就必须在领主的自营地里干活,直至日落。天黑后,他们就会带上领主为他们准备的镣铐,回到自己的小木屋,等待第二天的日出,没有任何的自由,他们的子子孙孙也将和他们一样为奴。半自由民相对较好,他们每天只需有一定时间替领主工作,其余的时间可以自由分配。但他们和奴隶不同,他们还负担了承重的赋税,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在业余的时间拼命地从事其他工作,以保证能够在年初交出够额的赋税。同时由于王国还颁布了chù_nǚ权,初耕权等一系列的法案,使得有些半自由民的生活比奴隶更为不堪,更有些半自由民为了能生存只得卖身为奴。而威里的父亲便属于这样的半自由民,只因为交不起赋税便被领主无情地处死了。而不必在领主的自营地内干活,赋税也较轻的自由民则属凤毛麟角,通常只有在军队中立功后役满退役的老兵才有这种待遇。而在索迪亚王国的军队,格拉丝特人和阿尔斯特人都是最基本的步兵,连最基层的士官都轮不到,所以想立功却又谈何容易。能够役满退役后成为自由民的只有极少数人,大多数人都不得不面对退役后带着一身的伤做半自由民的人生。
而除以上三等人外,还有一种浪人。他们都是些从原籍领主那逃出来的人,这样的人如果被抓住,则会被要求交出一笔罚金后送回原籍,交不起罚金则会被贬为奴隶,像威里就属于这种人。当然,像老帕莱恩那样从事非法活动的浪人被捕后是会被公开绞死的,两年前,老帕莱恩就是这样。
雨水弄湿了泥土,这使挖掘工作方便了很多,没多久威里就挖好了一个很深的坑,他故意把坑挖的很深,为了防止野狼把埋葬了的尸体重新挖出来。
轻轻地,他把那少年的尸体放进了坑内,慢慢开始覆土。这是他第二次替人埋葬了,第一次是两年前为他的养父。老帕莱恩在将要被绞死的前一刻还满脸笑容,似乎他对自己的人生已经非常满足了。他曾对威里说过:“自由的代价就是生命啊。”
默默地覆着土,威里始终都没有明白老帕莱恩的那句话的含义。自由的代价是生命,可失去生命的自由又算什么呢?那些打着自由旗号的起义军,在付出了无数人的生命后,他们有得到自由了吗?
用铲子盖上了最后的一撮土,威里双手和十对坟墓拜了拜,祈祷亡者能够得到安息后,就快步离开了这小村。他并没有回头望过一眼,身后的坟墓葬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少年的话令他震撼,却更令他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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