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默就是跟郑淳杞学会下围棋的。他比郑淳杞小一岁,但是郑淳杞看上去仿佛比他大了十多岁。他经常从郑淳杞那里听到一些怪诞而可怕的说法,例如把蜈蚣泡在油里面泡得通红能治类风湿,让孕妇闻一闻麝香就流产了,真正的牛黄只要用指甲碰一下就擦也擦不掉因为已经渗透到里面去了,蚯蚓能够在红糖里面融化掉而且还可以治疗心病,人参和何首乌长到八两以上的时候就会成为人形,人身上的三百六十多个穴道代表着一年的三百六十多天,和女人睡一次觉就会少活九九八十一天……
郑淳杞不是炉子。他比炉子的知识要全面系统和深入的多。潘默对郑淳杞的种种说法将信将疑,但是对郑淳杞的棋艺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常常捉对儿的从早上到晚上不分昼夜的厮杀,这样的厮杀常常把他们的整个星期天都占用了。在整个第三版块,郑淳杞的力量从围棋开始。
第三版块开始于1990年8月。这一版块上的内容是潘默的初中生活。潘默的初中生活实现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用料是初恋以及其他。所谓豆蔻年华,不过是显示在施工现场竖起的一面小彩旗而已。
我有时候会认为潘默和林带云在8岁的时候就用“爱”这个字来相互粘结是不应该的。不过他们的行为有本性使然,也有环境使然。从记录上看,潘默对往事的记录从1990年开始,在此之前的回忆仅只是头脑中的不稳定的思绪,而思绪是不可靠的,事实上,在涉及到假想的事物中,即使是物质的纪录也未必完全可信。回忆是靠不住的,我的回忆仅只是一个幌子,事实上,我要做的并不是回忆,而是……
所谓回忆,不过是一把凶器。
1990年8月,潘默刚上初中。他的初中生活和大家一样普通而充满了乐趣。每天清晨他都在5点按时起床然后吹着口哨一路小跑冲向学校和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去跑操。白天上课听讲记笔记做作业,晚上放学和大家嬉戏打闹回家睡觉,这样的生活在回忆的长河中是不起眼的,因为普通。潘默的往事在流经莲花镇初中的时候使潘默步入了一个大众的世界。他开始知道这个世界上使有集体的,而集体是必须要把你包含在内的,你躲都躲不了。
潘默对集体的恐惧并非浑然天成。
潘默的身体奔跑在一个紫色的清晨,当时他对集体充满了狂热的念头。包括荣誉感责任感什么的,像一个法西斯党徒一样,他有一种誓死捍卫集体的冲动。而这一切都起源于开学时并不正规的军训。潘默梦想着当一名将军,因为战场上的英雄总是在他的胸口呐喊着鼓励着他。在他步入教室的瞬间,他总是想象着有那么一天,他站在军营里面指挥若定谈笑风生并且不时地和国家领导人开几个军人的玩笑。再他和郑淳杞各自回到各自的教室以后他才把自己从梦想中拽了出来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背英语单词或是历史政治什么的。他现在的学习已经开始感到吃力了。
当一切以潘默无法想象更无法阻挡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潘默并不认为这个世界对他有什么想法。所谓现实,不过是语文课本上面一个苍白无力枯燥乏味的汉语实词罢了。当极度讨厌语法修辞的潘默把语文课本随手扔到桌斗里面的时候,他的语文课本里传来了现实冰冷残酷的笑声。这个时候窗外突然下起了冰雹。那本来是一个晴空万里的中午,根本没有下冰雹的可能。天气预报上说华南华中地区都将是干旱少雨的天气,但是那场冰雹并不在意这些预测,突如其来。潘默惊奇的看着窗外的冰雹张大了嘴巴。这是现实给潘默的第一次警告和提醒,当然,现实明知道潘默是不可能明了的。因为潘默才12岁。一切有分量的东西他都还暂时无法面对。所谓智慧和力量,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窗外的冰雹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他们被滞留在了教室。所有打算接送他们的家长都没有抵达,因为冰雹坚硬、冰冷、密集而且很大,跟鹅蛋似的。任何试图出行的人都不得不打消了念头。那场冰雹是强大的,虽然只是一天一夜。
世俗世界的无限可能在潘默面前坦率的露面,而潘默只不过是在窗户上面饶有兴致的看了两眼而已。
我被水煎包子从回忆中拉出来时手里还拿着那枚围棋子。我看到水煎包子的眼神中长满了荆棘。他可能认为我是在研磨棋谱或者是思考有关围棋的内容,不过无论事实怎样,效果都是一样的。
“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有关暴力,杜林和恩格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他满面春风的站在我面前,得意的看着我手里的围棋子,“假如你能够回答正确的话,我将破例允许你不用参加下一次的考试
喜欢谁是大11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