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长河行孤舟,落寞舞剑风。
孤舟逆水缓缓而上,舞剑风落寞的心,便如同漂浮水面的落叶,一般的无可寄托,一般的彷徨无助。
舞剑风身前,一坛酒,一柄剑。
酒入愁肠化作泪,借酒消愁愁更愁。
酒已饮尽。纵然醉里不知身何在,但舞剑风心中很明白,那一幕幕情景的可怕,又岂是一坛酒所能麻痹而忘却?
剑呢?松纹剑在握,舞剑风是武林第一剑客,叱咤风云,快意江湖。剑,是他的伙伴,是他的师友,更是他力量和信心的来源。
但如今,手握松纹剑的那种熟悉的安全感,曾几何时,已荡然无存了?
又有谁会相信,舞剑风是在躲避,躲避那种莫名的恐惧?
这一切的转变,是在舞剑风前往‘疏风山居’探望好友疏风竹之后发生的。
疏风竹是个隐士,所以他独自隐居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幽谷之中。
疏风竹也是个雅士,所以他为自己的居所取了‘疏风山居’这样一个雅称,更在‘疏风山居’四周,种满了翠竹。
武林中名望最为显赫的,有七个人。
这七个人是:轻罗风羽紫霜白、拨云弄月谈笑颜、雪鬓霜衣弃尘子、九州城主欧阳容天、造化先生、雪蹄玉骑百里烟,以及绝尘一笑舞剑风。
疏风竹不是江湖中人,但也只有舞剑风知道,如果疏风竹步入江湖,那他的名望,决不会在武林七大名人之下。
能与这样的人结为好友,是相当令人愉快的,何况疏风竹还下得一手好棋。舞剑风擅弈,天下闻名。能有如此对手,舞剑风对自己能够结交到这样一个好友,有时也很感庆幸。
所以当他动身前往‘疏风山居’的时候,心情愉快极了。
‘疏风山居’位在绵延的山中幽谷,只有疏风竹和一个随仆老常两人居住。
这里人迹稀少,如果说‘疏风山居’还有第三个常客的话,那这个人就非舞剑风莫属了。所以当舞剑风拍开‘疏风山居’紧闭的大门时,那个常爱和舞剑风打趣的随仆老常,就已经迎了上来:“风爷,你来的正好。”
舞剑风硬生生的把一句“老常啊老常,你偷藏的竹叶青又保不住啦”咽下了肚子。
你来的正好!
这句话的潜台词意思,就是“我这儿出事了、有了麻烦,你来正好帮忙收拾残局”。
所以舞剑风马上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轻声问道:“怎么不见你家主人?”
老常摇了摇头,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指了指里屋:“主人他,出事了……”
话未说完,舞剑风已经一阵风似的冲进入了里屋。里屋是疏风竹的卧室,舞剑风一进入,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疏风山居’之内,素来每个地方都是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舞剑风很了解疏风竹,他是个喜爱清洁以至于近乎有洁癖的人。然而此刻的房内,却是一片狼藉。书桌斜倒在一旁,书册典籍散落了一地;两壁悬挂的几幅字画,被撕划成碎条,挂在一侧。一柄断剑,斜插在竹榻之前,地面之上,还有几滩尚未干透的血渍。
然而最让舞剑风震骇的,是瘫卧在竹榻之上的一个人——疏风竹!
疏风竹,已经变成一个死人!
舞剑风悚然而惊,伸出食中二指快速搭上疏风竹的脉门。只觉触肤冰凉,脉搏全无,已是死了有好几个时辰。舞剑风双手微颤,翻过疏风竹的尸体,揭开衣服检查是否留有伤痕,突觉尸体颓软瘫倒,浑不似一般的尸体那般僵硬木然。
舞剑风从尸体肩部一路摸下来,腰腹,手臂,腿……舞剑风骇然发现,疏风竹的全身骨骼,都已粉碎如末。难怪尸体会颓软不僵。
舞剑风心头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盘旋不去: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很清楚疏风竹的武功,丝毫不弱于江湖中最负盛名的七大高手。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够将他重伤至此,重伤到全身骨骼尽碎而亡!
何况,疏风竹还动用了剑!但……斜插在榻前的地上,剑已断。
突然,疏风竹的尸体,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他的双唇微张,吐出了两个字:“……山……灵……”,便再也没有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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