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镜心虽属地仙之列,与其父行者相比那是差得远了。但闻听山中老猿讲述行者伟绩,心中窃喜不胜。便也学了行者驾驭木筏,飘飘荡荡渡过东海,到了南赡部洲。时值天圣七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铁镜心有心学道,终未成仙。或是天资鲁钝,只得凭了胸中些许针石末技,在街头讨几口冷饭度日。
这年冬日,圣宗爱女紫雯公主身染奇疾,本是闭月羞花的娇容日渐衰老,一月之间竟变成了鹤发鸡皮的老妪。宫中御医施针石无数,奇棵异草概以车记,均若滴冰沸水未奏毫效。圣宗贴皇榜召岐黄圣手,然榜张七日终无一人领命。紫雯公主的性命就似寒冬中的孤零黄叶,不落即落,只待雪打北风朔。
胭脂水粉撇了一地,金钩斜挂半帐,牙床锦被乱敞。紫雯公主坐在妆案旁,望着铜镜扑簌簌不停地落泪,口中自念道:“紫雯呀紫雯,你变做了这般怪模样,小丫环们都吓坏了,爹爹妈妈也不喜欢你了,你还不若死了的好……”一面说着,泪水砸在铜镜上,散溅成几朵水花。她伸手擦干了,依旧说道:“你以前都把天下的男人都有看不起,如今你这么个丑八怪,西陵王、梁国府所有的王孙男儿都再不若当初那般对你了。最后来看我的是怨别离吧?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也不来了。唉……”她叹了口气,又继续念道:“却不知那折《勾魂锁倩离魂记》是不是真的。我若像倩娘一样魂魄出了壳去找王宙,那该多好,可是我的王郎在哪里,谁又会要我?!”不由一时怒了,狠命将铜镜摔到门外。却听啊地一声,正掷在一个丫环身上。
那丫环忍痛把铜镜拾起来,裂嘴笑道:“公主,有……人……揭……揭了皇榜。”
“什么,你……有人揭了皇榜!”紫雯猛地站将起来,嗤地一声,衣襟被桌角划了个大口子。她急急地问道:“他……他在哪儿?在‘聆纶轩’还是在‘养心殿’?”“他就在咱这‘宠玉宫’呢,皇上正在问他些话……”
话未说完,紫雯已夺出了门。她风风火火地叫道:“爹爹,父皇,他在哪儿呢?”一面闯进了‘宠玉宫’。
铁镜心正在地上跪着,听见叫声回头去望,正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哭泣着进来,心中一阵地吃惊:“莫非这就是那个紫雯公主,却是何人给她施了什么妖法,真的老得不成样子。”
紫雯扑到圣宗怀里,呜呜地哭了两声,回头指着地上的铁镜心问:“爹爹,这个可是揭皇榜的那个。”圣宗抚着她的白发,柔声道:“他是东胜神洲来的,想是有些返老还童的方子。方才我问了他半晌,他对答医理也还工整,你定是有救了。”抬头问道:“铁镜心,你可能治得紫雯公主么?”铁镜心心中一震:“我在街头饿了三天,饿也快死了。什么返老还童,除非找到三十三天离恨天兜率宫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莫不然就把给这老婆婆施法的恶人捉了,破了他的法术……我若有这本事也不至这般的潦倒了。”当下哪敢说明,只是一劲点头道:“公主的怪病虽是奇异,那对小民也不算什么难事。只看她那神彩四射的眼睛,便知公主尚有九分的精气神,只待这大病痊愈,便若出蜕地蝴蝶,更要比当初美貌百倍了。”
紫雯大喜,上前牵了铁镜心的手,扶他起来,说道:“若真如这般,你……你要什么,要什么爹爹……父皇都会赏你。”她一时动情,抓得铁镜心双臂生痛。铁镜心连连地点头,紫雯忽想到自已的身份,不由脸上一阵绯红,忙放了双手。铁镜心暗暗皱眉:“这老婆婆公主害羞起来,倒确有些少女的模样。”
当下进了内室,铁镜心探出三指试了脉相的凝涩勾弦,又用了望闻问的法子,只觉这紫雯公主就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妪,什么病症?那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当下也不言语,只称要思付一个见效快的良方,便在宠玉宫住下,整日里只是喝酒吃肉,得过且过。哪日被他们看出了破绽,拉出去砍了头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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