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麟泽打开冰箱的时候才意识到停电了。冰箱里面黑洞洞的,从里面散发出一股酸酸的怪味道。他伸手进去把上回冰冻的饺子拿出来才发现已经坏了。一些苹果放在冰箱里,已经散发出酒香味,显现出快要腐烂的本质,那是一种糜烂在夜色中的味道,让唐麟泽觉得很不舒服。
他决定去外面的小餐馆里随便吃一点,将就一下。
他慢慢的下了楼,感觉并不算太饿。附近正在施工,机器突突突响个不停,唐麟泽把自己刚刚的决定一票否决,他是个很讲究细节的人,在这样环境不好的地方用餐,谁都不会有胃口。
慢慢地踱了几步,他想起任萍的医院里有一个不算太大的食堂,那里的饭菜虽然差强人意,但是比较清净。想到这里,便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径自往九和山医院的方向驶去。
任萍刚摘下口罩的时候,觉得有点疲惫。这个星期妇产科来了4个实习生,她一边手术的时候还要一边花时间给他们讲解如何操作的具体过程以及需要注意的细节,一场手术下来,人已经有些声嘶力竭。
“任医生,去吃饭吧。”有同事唤她。
“哎,好的,我一会就去。”她有些虚弱地笑笑,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路上碰见别的科室的主任医生,寒暄地打了个招呼。无非是问问病人的状况如何。
“呵呵,巧的很,我刚刚看见你先生来找你,现在在办公室等你呢。”一位同事对她说。
任萍有些吃惊,麟泽怎么跑来了,扣下心中的暗喜,她告别那位医生急忙走了过去。一进门,便看见唐麟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低头暗想着什么。
“麟泽,你怎么来了。吃过饭没有?”“还没呢。家里停电,冰箱里的饺子坏了,我过来蹭饭。”唐麟泽说的有点轻松。
食堂里的人不多,因为已经过了用餐的时间。任萍挑了几样清爽的菜色,端到托盘里,坐下来看见唐麟泽有些急促地往嘴里扒饭,她微微笑了起来,看来他真是饿了。
“不知道在附近吃点吗?大老远跑这来。”“附近有个建筑工地在施工,吵得慌。反正我下午也没有课,就过来吃顿饭,顺便看看你。”“冰箱里的饺子坏了?那我托主任从烟台带回来的苹果呢?”“好象也坏了吧。”唐麟泽想起冰箱那股很怪的味道,皱了皱眉。
任萍最爱吃苹果,烟台的那种红脆鲜亮的苹果吃起来口感特别好,她说苹果助于消化,还利于美容。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坏了就坏了吧。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他对她的这份心她是知道的。
食堂里安安静静,她听着丈夫吃饭时发出的咀嚼的声音和喝水的下咽声,突然觉得这声音熟悉得有些陌生起来。这种感觉让她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兆。三月的天空,云朵淡淡地飘过,唐麟泽坐在她的对面吃饭,任萍的笑容开始有点僵硬,她动了动筷子,那一对卫生筷刚才掰的时候太用力了,结果一边粗一边细,握在手里极不协调。
“怎么不吃?”唐麟泽问她。
“我不饿。”一只苍蝇飞过来,任萍伸手“啪”的一下把它打死了。那个黑色的小东西落在盘子里,非常显眼。
唐麟泽没了胃口,他放下筷子。“医院里也有苍蝇!”“哪里都有苍蝇,就看是把它打死,还是挥一挥手让它继续祸害。”“这话倒有些道理。”他盯着任萍的手。虽然打过苍蝇,可是那双手仍然白净得道貌岸然,不用显微镜大概是看不出上面细菌密布的。
她起身去洗手。
唐麟泽的手指又开始觉得黏腻起来。他刚才看见丁薇站在医院的走道里边,对着一具正准备送到太平间的尸体发怔。那具尸体蒙着白布,只露出来一只女性的手,纤细雪白,空空荡荡吊在空中,微微地做着物理命题中的钟摆运动。
他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她并不曾注意到他。唐麟泽留意到丁薇的身体一刻不停地颤抖着,面色苍白,表情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怪异。也许死者是她的什么人——唐麟泽不得而知。
和任萍道别,她叮嘱他记得买苹果。唐麟泽点头走出了九和山医院的大门,抬起头,发现天空中有些阴霾,湿气愈发浓重了起来,看样子要下雨了。
穿过正对着医院大门的那条街道,两旁是经营水果和鲜花的小店。大多数用来出售给前来探病的亲友的,价钱不仅贵,货品也不很新鲜。走到街口。他向右拐了一个弯。那有一家很小的音像店,正播放着一首歌曲。唐麟泽对音乐并没有太大的研究,但是那首曲子的过渡之处他听出来用的是小提琴谐奏,调子很欢快,似乎还带着一点jazz的风味。可是那歌手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却带着不羁和随意。
唐麟泽于是迈步走了进去,问那个小店的店主要刚才那首歌曲的cd.他抽出一张很旧的cd告诉唐麟泽这首歌叫做《女孩与四重奏》,是一个叫马格的女孩子演唱的。他注意到那首曲子的词曲作者叫做丁薇。
丁薇?恐怕只是重名而已吧。
唐麟泽低头看着那张cd的封面,是一个穿黑裙的女孩子,脸色苍白戴着一只红颜色的帽子,下颚抬的很高,姿势有些睥睨。右下角写着演唱者的名字,反面是歌曲目录。
音箱里继续放着马格的《女孩与四重奏》:
我不知道能不能够让一切顺利
我们的心能不能相印还要看你
嘿你看风景多美丽从没留意
和你在一起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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