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天意楼赌社的规矩,弈和之后应由主家备上酒席宴请客人。当晚,司马仲炎在太湖春酒楼设下了丰盛的宴席。那天郑天官喝得不少。
“郑大官人,想不到,十几年的不见,你的棋术倒真是了得啊。”司马仲炎试探问。
“司马大官人,见笑了。”郑天官没有多说话,只是喝酒。
“我冒昧地问一下,我看郑大官人的棋法不像是本地的棋路,更不像是多年前世面上流传的梅花棋谱。我是孤陋寡闻之人,无法看出郑大官人所从师何人?所学的是哪家棋谱?”司马仲炎看着郑天官说。
“司马大官人,过奖了。我哪里比得上你。你是无锡赌王,自然知晓世事。我的棋路不过是下三路而已,哪里上得了台面。不说也罢。”郑天官笑着答道。
见郑天官不说,司马仲炎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他们又满满斟了一杯。郑天官将酒喝尽:“司马大官人,天意楼赌社的规矩不知道和苏州的有无区别?”
“一样。天下赌场的章法不二。”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
“但说无妨。”司马仲炎笑着说。
“与你司马仲炎赌王弈和,已经实属不易。据我所知,能够从你司马仲炎赌社出去的人没有仰着头的,是吧?”
“不错。方圆百里,都知道。”司马仲炎有点自豪得说。
“如果我就此罢手,我看你司马大官人也不会答应的。”郑天官盯着司马仲炎说。
司马仲炎点点头:“郑大官人说得好。即便是我答应了,怕我的下人也不会甘心。无锡的大小赌场,都最讲究输赢,倘若你在我的天意楼赌社弈和而去,实际上就是我司马仲炎输了,也就是对我这个无锡赌王的辱没。我司马仲炎在无锡不缺金银,最要紧的就是面子。我想,郑大官人不会不知道吧。”司马仲炎冷冷地看着郑天官。
“看来,司马大官人是不想,也不会放我走了?”
“你必须再赌。当然,你走也可以,但必须留下你的银子。这是我司马仲炎给天意楼立下的规矩。多少年了,我司马仲炎还没碰到能破我规矩的人。”
“那好,我和欧阳兄明日再赌。”郑天官说。
“好样的。”司马仲炎拿起酒杯,说,“郑大官人果然是条硬汉子,来,我们先干了这杯酒。”说完,自己先一饮而尽。
司马仲炎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又差人倒满了酒,说:“郑大官人,我司马仲炎不是个不讲江湖规矩的人。明天再赌的话,是破规矩的事,这我不干,我也不能这样干。按无锡的老规矩,你是外来的客人,我作为这里的庄家,理应为你考虑,首盘弈和,再赌应当在一个月以后,倘若明天再赌,我司马仲炎会招江湖朋友耻笑,说我逼人太甚。这样,你郑天官就在无锡小住,一个月以后再赌。至于在无锡的吃住开销,一律都由我负担。”
“司马大官人,难道是欺我无银两?”
“郑大官人不必客气,这是无锡特有的规矩,一句话,也就是我司马仲炎立下的规矩。再说你我都十几年的朋友了,何必计较这些。”
“好,那我郑天官就入乡随俗,一个月以后见。”当天,他们整整喝了三坛老白干,而坐在一边的欧阳无常,一直一言不发。
醉意朦胧中,司马仲炎恍惚觉得欧阳无常有点面熟起来。可就是无法想出在哪里见过。
这次欧阳无常和郑天官下棋,实际上可以说是司马仲炎对欧阳无常棋术的考验,更是对欧阳无常的忠诚度的一种考验。从实力上来讲,郑天官更具攻击性,对于这样的棋手,你不可以有丝毫大意,更不能和他在对弈中显出一点胆怯,尤其不能让他得了上手。和郑天官下棋,使欧阳无常在最后不得不使出他的绝技——和棋。看来多年前学来的怪招,的确了得啊。任何人都会在欧阳无常的那个漏招面前贸然进攻,但很快就落入他的和棋圈套里面,无论多么优秀的棋手多么优秀的棋,也只得与他握手言和。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赢欧阳无常。除非他自己认输。但实际上,欧阳无常是想把郑天官将死,无奈郑天官的棋术的确高他一筹。
“欧阳先生,你好好歇息吧。等到一个月以后,再赢他也不迟。”司马仲炎晚上回到天意楼,对欧阳无常说。
“司马大官人,实在惭愧,我有负你的期望啊。”欧阳无常说。
司马仲炎笑笑:“不,我很高兴。你的确是一个上等棋手。可以说在江南这一带,应该没人是你对手。”
“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将息一下,以你的棋术,战胜郑天官,根本不在话下。”
“司马大官人有此把握?”
“好了。欧阳先生,请早些将息吧。”司马仲炎将手一伸,把欧阳无常让到了屋里,并将门关上了。欧阳无常的脸有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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