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土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胡子拉茬儿的,一种凶悍在他的目光里不时地闪烁一下,把牙一咬,满不在乎地吐了一口唾沫.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嗯?你们的老大到底是谁?"拿鞭儿的是买家的,叫立名,是有诚的晚辈儿了,比大同恐怕还要晚上两辈儿,可以说,由于时日长久,同为买家,但是辈份相差极多,最大最小的已经拉开了六辈儿了,
立名喝问了一声,"你说了我们就放你们回家!"
那老土匪把三角眼一瞪,不屑一顾地说:"去你娘的蛋!"
立名大怒,就把皮鞭抖起来,啪地打在他的梁上,顿时,一道血痕.
七个土匪没一个能开口的,
人群沸腾了,"宰了他们!宰了他们!给死难的兄弟们报仇!"象一阵冬天的呼啸的狂风,
"打!"多禄怒不可遏,亲自出马操起一鞭就打,于是,手下的纷纷效仿,把鞭雨甩向土匪.
土匪没有动静,连一声呻吟也没有,
在心底,人们不得不对这些人有了敬仰之情,但是,亲人的惨重伤亡又使他们产生了一定要在精神里征服他们的强烈愿望.
暴打在继续,直到他们全部昏迷过去,直到他们都成了血葫芦.
人群中的老太太和女人们都有了不忍之心,就派出代表去跟几位族长,村长们求情:"他们死了,"
"继续打!把他们都宰了!"大同因为父亲的重伤还在火儿上,
他的奶奶正在身边,啪地给了他一巴掌:"小阎王肝儿!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能不能给我积点儿德?!"
大同是孝顺的孩子,立即躲到了一边儿.掺着她:"奶奶!"
在奶奶的身边,是脸色煞白的小艾,她看了大同一眼,又是害怕又是敬爱.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有一哨人马从地平线上飞快地逼近,
"哦,是县里的公人们来了."大家的心这时候才稍稍得到了一点儿安慰.当天,县里的公人把七个土匪都带走了,又带来了县太爷的慷慨地褒奖,看着他的信,听着官家的赞扬,村里的人才好受了一点儿。
信里的内容已经给念了一遍儿,而且他们还许诺说再过几天,县太爷将亲自来访,并要带来他老人家的物质奖励。宗仁叫把这封信装好,用匣子封了,放到祠堂里,点起一万头儿的大鞭炮,劈劈啪啪地庆祝,人群欢呼,全村沸腾。
用绳子套了死者的头脚,拴在牛马车上,大家把土匪的尸体乱七八糟地拉到了大苇园的东边儿,那儿,是一个乱坟岗,枸树丛生,野草零乱,沟渠纵横交错,把一个小小的平原地带演义成为一个水浒传里的黄泥岗,好在不是夏天,否则,配上那高高的黑黝黝的苇子,就是大人们在这儿经过都要有些心寒哩,
水很少,在浅浅的沟里凝滞,白而亮。似乎还有鱼,而且那鱼也不是太小,在平原地带的这个地方,好象是老天爷的格外垂青,土地肥美,河水丰足,一切都在不经意里很快地生长着。
大同带着一干子人在挖坑,大家总共有三拨,一拨挖,一拨丢,一拨埋,有条不紊。大同的人有四十几个,平均每人要挖一个坑,坑不要太大,但要排列整齐,这样一来,有的坑在水边,有的坑在水里,有的在岗上,有人嫌烦,远远看的李天雄说:“人死仇解,他活这一辈子了,好歹也得给他个去处,否则他的魂不附在上面,无常不能收走,倒霉的还是咱们啊。”
李天雄是自告奋勇来指挥葬人的,他的手下许多也在挖坑,面对乱世,同村的,四邻的人紧密地结合起来了。
水象妖魔鬼怪一样地吸着人手里的钎,使活儿干的并不易。一会儿,大家把那么些尸体调整了,一一扔进小坑里,再仔细地掩埋了,因为是乱战,死者身上的刀枪之伤很杂,很恐怖,那些没头的尸体也都找着了,轻轻地对在脖儿处,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全尸。
许多人都吐了,人死的时候真恶心啊。
大同再回家来的时候,家里正在热闹,一大堆人围着有诚问寒问暖,感谢他叫醒了村人,拯救了全村。这时候,小石头跑来了,他刚刚也去干活,现在还是满头大汗的,噗嗵,跪在地上了“爷!我对不起你啊!”
宗仁皱了皱眉,把他扶起来,“能怨你?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咱大同结婚?土匪是瞅咱的漏子,咱跟他们结仇也不是一天两天嘛。”
小艾拉了拉大同,大同就往这边来,到了后院,升平的媳妇正抱着孩子在悠,“大同?完了吗?”孩子还小着,摇着小手在厚厚的包袱里挣扎。
升平媳妇长的很好看,娘家是北边儿的,因为升平早早考取了大学,成为十里八乡的神童,使买家的名声大振,加上爷爷买宗仁治家有方,富裕兴旺,所以在他说媳妇的时候,媒人的脚真是把门坎都要踏破了,后来,是升平的舅妈(就是小艾的妈妈)和邻居家的大林的媳妇代替,相中了这个媳妇,这媳妇的小名叫麦香,是这一片儿有名的俊姑娘,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相得益彰。可是升平一心向学,终日又在城里忙着。后来又去省城,在好几年的时间里都不太理会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让人家守了好几年的活寡,可是,终于有一天,当麦香在旁人的指点下,抬起头来,硬着头皮,缠着年下回来家的升平说了几句话,并让他看清了自己的相貌以后,升平就改变了态度,对她也友好了起来,尤其是升平的舅妈给升平上了一堂人生哲学并配以生物科学知识以后,升平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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