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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 做娘心
“外头吵闹什么”其实那边动静那么大，又闹腾了这么半天，祝老爷子早就听见了，但坐炕上见杨氏进来，又明知故问道。
“爹，是老三回家……”杨氏陪着小心地说。
“什么老三，咱家何曾有过老三”祝老爷子话说得很是洪亮，里外无都听了个真切，不过到底上了年纪人，终归有些不忍，又添了句，“今儿大年三十儿，不管是路过还是什么，终究是个背井离乡人，留着喝口热酒吃点饭再让走吧”
杨氏听了这话，顿时眼圈一红，骨碌碌掉下眼泪来，看着老祝头想让他说几句好话，但老祝头只埋头抽烟并不言语，也只得扭身又回了外头。
祝老三看着杨氏神色，就也猜出了老爷子意思，神色颓然地起身儿道：我、我这就走了。”
杨氏刚见着朝思暮想儿子，哪里就肯让他这样离开，忙拉着说：家喝几口热酒，我让你嫂子给你炒两个菜来。”
姜氏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事儿，不过她也从来不是个多话人，听了杨氏话就忙起身儿去切肉切菜，方氏也跟出去帮忙，悄声地把这里头以前事儿大致说与了姜氏知道，帮着她忙活了几个菜出来，用个小炕桌直接抬去了西厢房里，摆炕上后方氏道：娘，胡乱拾掇了几个菜，先喝酒吃着，我们去包饺子，留……留下吃了饺子过了年再走吧”
祝老三往桌上一看，豆角干烩牛肉，薇菜炒肉片，蒜苗炒蘑菇芽儿，冷盘里摆着蹄膀、白切羊肉、手撕鸡肉还有水晶猪皮冻儿……可见家里日子过得着实不错，是让他本就饿得瘪瘪肚子，越发响如擂鼓。
荷花后给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酸菜汤，放桌上又给斟上酒道：三叔慢慢吃，夜里还有饺子呢”
祝老三抬头眯眼看看荷花，似乎不太敢认地看了半晌才试探着问：这、这是荷花吧？不少字”
“是呢”杨氏怕祝老三不记得似接话说，“是你二哥家小闺女，如今茉莉都嫁人做娘了，芍药和荷花也都定了亲事……”说着抻起衣襟擦了擦眼角，“孩子们都大了，娘也老了……”
祝老三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一边也抬手抹了两把眼泪，听到芍药订了人家，这才把嘴里吃食费力地咽下去，抬起头问：娘，芍药说好了人家了？是啥样人家？”说着又忽然神色黯然下去，叹气道，“罢了罢了，孩子都不愿认我，我还何苦多问，有爹娘做主总归是不会错。”
“她年纪小，当初你做得也着实过分，如今大了知道好歹，自然是恼你，可你俩也是亲父女，血浓于水，慢慢儿地就好了。”杨氏劝慰道，“你喝点儿汤，暖和暖和身子。”
祝永鑫闪身出门，到灶间叫了方氏出去说话。
“我看着爷态度，怕是不会留老三家里，娘却是担心牵挂得不行，你回家把我和博荣穿不着旧衣服，看老三能穿得包几件过来，再少拿点儿钱，好歹也算是咱们帮一把，大过年，也省得娘心里难受。”他边说边打量方氏神色，后又车上杨氏说事儿，似乎生怕方氏不同意似。
方氏却没流露出不满神色，只说：天黑雪厚，这么大老远路，你陪我一起回去，不然我自己可不敢走。”
祝永鑫一听这话，知道方氏是应了，高兴之下伸手揽住方氏腰说：我就知道我媳妇通情达理了。”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可是告诉你，我这是为了咱娘，可不是为了老三。”方氏伸手拧了他一把，两个人套上木屐朝家走去。
回家后方氏开箱倒柜地寻出来一身儿祝永鑫棉衣，另外还有博荣没带走两件夹衣，虽说是旧，但是方氏素来喜洁，小秀也是勤，都拆洗得很是干净，再包了几件半不旧外衣和裤子，寻思片刻扭头问祝永鑫，“老三脚多大？”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我鞋子他穿着是大，倒像是跟爹差不多大小……”祝永鑫挠挠头说。
“那博荣他就穿不上了，就这样吧，咱们赶紧回去，老四家今个儿一直说我躲懒呢，如今包了半截儿饺子就没了影儿，回去还指不定让她怎么说我呢”方氏拿了个包袱皮儿，把穿戴东西都叠好扎紧，忽然想到什么似，回身从炕琴小柜门里又取了个狗皮帽子出来，也一并塞到了包袱里，另外拿了个小包袱皮儿，取了两吊钱并十两银子，拿给祝永鑫看说，“这些可够了？”
“足够足够，这十两银子若只他自己，都够几年吃喝了。”祝永鑫知道方氏素来是个口硬心软，不过心里也明白，老三确不是个什么好，上前搂住她腰说：你这样好媳妇，如今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你少跟我贫嘴，都说了不是看着他。”方氏自己挎了小包袱，把装衣服大包塞给祝永鑫，两个人沿着小路一直走到晒谷场，她忽然想起来道，“你说，咱要不要给大姐递个信儿？不管怎么说，你们也都是亲兄弟姐妹，老三再有什么不是，这么多年没见，难保大姐不想看看他。”
“大年三十儿地去人家找大姐，即便是姐夫是读书懂礼不说什么，被别人瞧见也不像个样子，大不了今晚留老三上咱家对付一宿，明早带他去给大姐拜年不是好。”祝永鑫细想了想，寻了个妥帖主意。
“这样也好，还是你想得妥当。”方氏点点头。
两个人急急地赶回老院子，进屋后祝永鑫便把方氏推到前头说：娘，栓子娘收拾了几件我跟博荣衣裳，先拿着给老三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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