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聆听着窗外的动静。
窗外早春的夜雨如同女孩多情的眼泪一般点点溅落,和青石地板交织出清脆而绵长的声音,轻伶的声响交织着映在旅店门口的灯笼上,已然打湿了风灯上的金字——『白马客栈』。
这里是初春的江南,北方仍然是白雪皑皑的时候,江南已经渐渐抹去长冬的寒意,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来到苏州城外的这家客栈,等候着一个人的来临。
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师傅是在长安城外的白马寺,父亲带着我去白马寺还愿,他嘱咐站在寺门前的松树下等他,自己走了进去。这时候,我见到了一个带着斗笠的老人。
“千年古刹思旧事……”他轻轻叹道。
“万里长安觅故人……”我不暇思索地就报出来了。家父学富五车,所以从小就跟着学吟诗作对,象这种简单的对子几乎脱口而出。
老人很惊讶地看着我,然后蹲了下来:“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沈思,五岁……”我忽然害怕了起来,难道说错了么。
“好一个觅故人啊!”老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想当一个英雄么?”
我点了点头,从诗书上经常可以读到前辈英雄们的故事,李靖、尉迟敬德、程咬金……
“好,今天二更时分我来找你,记住不要告诉你的家人!”说完这句话,老人便如同夜半的幽灵一般消失在绵绵树影之中。
晚上因为白天的奔波,大家早早就安歇了,我也不例外,不过一直没敢睡着。沈园也是长安城外一座不小的宅子,虽然没有跟父亲说过这件事情,我仍然一直在纳闷那个奇怪的老头怎么可能在二更的时候找到这里。于是我特地把屋里面的灯一直点着,直到迷迷糊糊之间一阵轻风拂过,然后睁眼时间,那个老人已经站在了屋子里。
……直到我满十岁的时候,他才肯让我叫他师傅,并且让我恭敬地跪下来磕了八个响头。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在沈园的红墙绿瓦之间飞来飞去而没有人知道,或者用一只手指打倒城里的几个泼皮无赖。师傅并没有告诉我每个月的那一天晚上带着我飞出沈园来到偏僻的树林子里面学的那些功夫叫什么名字,“名字只会使你局限于前人的智慧而不思进取。”
后来,师傅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从一个月出现一次减少到两个月,再减少到三个月、半年,后来15岁那年,师傅给我留了一张笺,上书『姑苏城外,白马客栈』八个小字。
我跟父亲提出要出门的事情,善解人意的父亲出人意料的竟然没有阻拦我,甚至也没问我为什么要出门,而是给了我足够的盘缠以到苏州使用,并且叮嘱了一下我要注意路上的安全。
那一年是我第一次出家门,匆匆一算,今年这是第四次了。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师傅叫什么,什么门派,甚至不知道我学的那些功夫叫什么。
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对于已经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的我来说,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各种不同的声音。这次能感觉到的脚步声应该也是一个会家子的,否则不可能这么轻,但也决不可能是师傅的,因为尽管学武到了现在,我还是根本分辨不出师傅的脚步声。
脚步声到了隔壁的房间,然后停了下来,接着是门扇打开的吱呀声。我好奇地把功夫聚到双耳,刚才还模模糊糊的声音一下子变清晰了许多。
“师妹,江南盟主的比试下个月就要进行了,而且听说这次江北各门派的势力也渗透了进来。如果帮主再不出现的话,我怕我们派的位子又要被抢走了。”说话的是一个说话蛮尖的少年的声音,虽然压低了语气,却压抑不住心里的焦急。
“三师兄,师傅每年都出门一阵子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着急有什么用啊。黄山剑法我们只有大师兄练得最好,一切只有听大师兄的好了。”黄山在姑苏的远西边,这个女孩子却带着浓浓的吴语味,说不出的动听。
正胡思乱想着她的相貌,忽然听见屋顶远处传来了几声长衣破风的声音,感觉不下四五个人。一阵忽如其来的危险感让我从床上一惊而起,顺手拿过了床头的长剑。这柄剑是第一次出门时候家父送给我的,说随身携带着可以吓吓剪道的强盗。我练的功夫里面并没有剑术,只有拳脚掌法,不过考虑到安抚一下家父的心,我还是带上了剑。这几年出门其实也没用过几次,不过看到过别人使用,倒也学会了几招,有点像模像样了。
破风的声音一下子停止在客栈周围的屋顶上,旁边屋里大概也感觉到了什么,那个被称为三师兄的人一下子也警觉起来。“谁!”他轻喝道。
“对面可是黄山刘老儿教出来的雏儿么?”听这声音,那些夜行人并没有隐藏起来的意思,“如果你们乖乖地自封了穴道走出来,我就饶你们不死,否则……”
这句话说完就可以体会到对方意思了,这样说出来的话,明摆的意思就是闹事来了,一般江湖上遇见这种事情除了见血应该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大胆贼人!”屋子里面的师兄师妹已经气得不行,唰的一声长剑出鞘人也跟着飞了出去。
这样子就跳出去不是找着被人招呼么?我暗叹一声把我的枕头向窗外扔去。果然不出所料,暗器破空的声音消失在我扔出去的枕头里面,然后听见刚才那个夜行人有点惊诧的声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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