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般绵绵的春雨飘洒到场中来人的斗笠上,沿着蓑叶渐渐汇成细流,滴落到被新的血污沾染的青石板上。斗笠下之人的相貌隐藏在阴影之中。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是棱角分明的下额却淡淡飘出一丝杀气来。手中弯月形的长刀斜刃向上,直指向在院门前面色已经变得煞白的独孤平,只是,本应如镜般光亮的刀刃却已被满地的血水染成一道殷红的痕。
“是你?!”我几乎和独孤平异口同声叫了出来。几乎就在同时,屋檐四周的几人瞪着血红的眼睛向场中跃来。
白光闪过,弯月长刃以无法想象的角度卷进从屋檐上的各个方向跃来的杀气之中。几乎听不见什么兵刃相交的脆响,甚至听不见刀锋划过空气的声音。身影交错之后,一个头颅咕噜噜滚到了我的脚下,无神的双眸使劲瞪着空洞的雾气,仿佛至此也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我觉得自己禁不住倒退了两步,靠在院墙上大口的喘气,而杜冰则“啊”的一声掩面躲进我的怀里。
一片安静,满目的血腥仿佛蒸干了朦朦细雨。独孤平站在门口,竟是丝毫没有敢挪动地方,只有拿扇子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甚至连想说的话也再说不出来,“你…你…你…你…你…是…你……”然后,忽然惨叫一声,转身便跑,直到他消失在寺殿间的雾气之中,我仿佛耳边还能回响着那哀嚎之声。
冷笑一声,这个斗笠下之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抬起弯刀,在他脚下的一截断肢上拭了拭,直到没有一丝血水的时候才很珍惜地收回到鞘中。然后,转身面对着我。我轻轻把杜冰拉到身后,努力不低头去看满地的残肢断臂,平静地道:“好久不见了……”
他并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看着我身后的杜冰,良久以后忽然道:“很漂亮……”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再次沉默地地站在那里。
“琴姑娘一直惦记着你……”我轻轻说道,“你到哪里去了呢?梅娘呢!?”
他摇了摇头,还是说得很简短:“我必须要杀你……”
我愣在那里,半天才问出来一句,“为什么?”
他仿佛很痛苦地再次摇了摇头,道:“拔剑吧。”
我再次看了一眼满地的残肢断臂,忽然问道:“那几个和尚呢,是你杀的吧。”
他站在那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眼前浮现起了那个唯一完整的和尚背后的那只羽箭。“一共有四个人,还有谁……”我咬了咬牙,继续问道。
“拔剑……”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抽出弯月长刀,斜指向我。竟是和刚才指向独孤平的那个起手一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看见他的眼神向右边斜斜地瞥了一下。
远处茂密的叶丛中竟微微泛出一丝兵刃的寒光。
几乎无暇多想,他的长刀已经迎头刺来,这正是十数日前还在姑苏画舫之上我迎击他的那一招以箭入剑之势。刀未至,寒气已笼罩整个前方。我大惊之余唯一能做的只有推开杜冰,向斜右方逃去。冷哼一声,长刀竟如长了眼睛一般,拐向我逃开的方向。我只得再一个懒驴打滚,堪堪一寸之差,躲过了迎头的一刀,伸手摸处,拣起了一把不知那位冤魂掉在地上的剑。
弯刀如影随形,竟如附骨之蛆般继续划向我的咽喉,避无可避之际,我大喝一声,以手中剑做刀,直劈向弯刀的缝隙处。
当的一声脆响,我只觉得虎口几欲震裂。而对方弯刀的幻影也一瞬间消失无踪,斗笠下那张俊挺的脸上现出一丝疑惑来,我哪敢再放过这个机会,长剑振起,直扑向对方怀中。而一声“好”字之后,他长身而起,弯月刃化成漫天剑幕,也铺天盖地的向下罩来。
身影乍合再分,几乎还是站在刚刚原来所站的位置。我不住地喘着粗气,手中的剑几乎因为脱力而无法再抬起来。心中真是懊悔当年为什么没多练点剑法内力,暗器再好,在这种以快打快的场合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然而,为什么十数天不见,他的刀法能高到这个程度?
“为什么不出暗器!”斗笠下传出低沉的声音。抬起头,我仿佛能看见他越来越亮的眸子。还没来得及多想,弯刀卷着狂澜再一次向我劈来,奇怪的是他却露出了左肩的一大块破绽。
“当”的一声脆响,半截剑锋直飞如半空中。而斗笠下却发出一声闷哼,一只小小的羽箭已没入他左肩之中。他向后连退几步,伸手捂住肩头,血从指缝中向外不停地涌出。
“嘉兴,秀水山庄……”他低声再说一句,回首深深瞥了一眼在墙角的杜冰。
我扔掉了手中的半截断剑,不敢再多问,略一抱拳,拉着杜冰再次跃入被朦朦雾气罩住的寺庙殿堂之中。
“你没有完成任务……”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咄”的一声,一支沾血的羽箭没入墙中,只露出小小一截尾羽还在颤抖。斗笠下传来了一声冷冷的笑,然后,仿佛一阵雾般,便消失不见了。
…………
路边,一架大草棚,几张桌子,十几条凳子,一挂大招牌:“严二包子”名字起的土,但谁也不好说些什么,因为卖包子的就姓严,排行老二。
“这个……佛爷,小店没有素包子……”店小二小心翼翼地赔着不是,顺便还用眼睛使劲瞅了瞅坐在侧边的这个少女。心道:这姑娘长得丰肌玉骨,明眸皓齿,怎么就跟个和尚走一起了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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