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灼云醒来时,弦月当空。
清淡的月光从深蓝的夜空里飘洒下来,落在前年古树苍翠的枝叶上,别有一番恬淡幽静。
商灼云呻吟一声,坐了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在梦里看到洛天月,也是第二次走入那座雄伟的神庙。高高的神坛上,总是孤零零的盘坐着他的老师,那位穿得如同暗夜修罗的赤月神魔。商灼云无法描述他看着洛天月的感觉。他所能够看到的只有那弦月一般的冷峻、黑夜一样的深沉。可是他直觉的感到那冷峻与深沉之后还隐藏着许许多多的东西,许许多多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银狼还伏在商灼云身边,身体已经僵硬了。松软的土地上满是冥月神刀留下的刀痕和夜叉破开的大坑。古木的碎屑散落在泥土中,一片凌乱。
商灼云手抚着银狼冰冷的头颅,眼望着前方茂密的丛林。两棵丈许粗的古树一群小树中分外显眼,仿佛一道天然生就的门户。
商灼云猛然想起神庙大门前那两尊怪异的雕像来。曼舞天魔的妩媚和狂怒修罗的狰狞并列在一起,仿佛水与火的对立,而其中似乎又隐藏着一种微妙的平衡。那究竟代表着什么呢?难道他就代表着天魔的大自在心,代表着天魔的变幻莫测?商灼云想不通。他摇了摇依然疲惫的头,把双眼投向寂静的夜空。
高悬夜空的是银色的弦月,而不是那一轮诡异的红月。他又想起了师尊,和师尊身边向他长啸作别的赤血狼。或许,他们师徒都和狼有着特别的缘分吧,他们总会和这些喜欢对月长啸的异类成为朋友。
他又垂下头,依依不舍的看着伏在地上的银狼,看着它银亮的长毛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看着他那双仍旧没有合拢的银蓝色的双眼,他忽而明白了狼的誓约:活下去,让子孙后代活下去,让最强的活下去。就是为了这个誓约,饥饿的狼群会吞噬他们受伤的同伴,因为那是必要的牺牲;银狼会在最危险的时候救他一命,因为它要把生的希望留下来,留给他的后辈,留给最强的。
“后辈?”商灼云看着银狼无法瞑目的双眼,忽然明白了它的期待——为了它的后辈。
远方似乎又响起了声声狼啸,凄厉惨烈。
商灼云支撑着站起来。他左臂的伤口已经不是很疼,也不知是他痊愈的快,还是在梦中洛天月曾经替他治疗。
他弯下腰,用冥月神刀挖了一个坑,珍而重之的掩埋了银狼。站在银狼的墓前,八岁的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背上背着着冥月神刀,腰间挎着风兕角,有信心面对一切危机,却不知自己将去往何方。他一心想要报仇,却全然不知仇人是谁。
耳畔的狼啸渐渐清晰起来,一声声随着山风传来,似乎来自丛林的深处。
商灼云确定这不是幻觉,那的确是另一只狼在呼啸。他直觉上感到那应当与银狼有关,但是他更清楚自己的状况。以他现在的疲惫,既是赶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冷静地盘膝坐下,按照洛天月的心法凝神打坐,尽量的恢复体力。他身体里的真气,仿佛是一根根钢针穿行在经络之间,打通淤塞,贯通穴窍。一阵阵刺痛从四肢传来,瞬间遍及全身。
商灼云咬牙忍受着。洛天月讲过,魔道是凶险的捷径。佛道两门的修心筑基需要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而魔道往往可以一蹴而就。不过魔道的代价也同样的大。
“只要你相信。”洛天月这样讲道,“你相信天魔存在他就存在,你相信你能成功你就能成功。”
“可是……如果我不相信呢?”商灼云目光灼灼地问。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疑惑,所有的只是一点好奇。或者说年幼的他就明白一个道理:世上,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自己。
洛天月嘴角逸出一丝轻蔑的笑,“地狱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耳畔狼啸一声紧似一声,商灼云的心里也不断呼唤着力量。他浑身肌肉仿佛撕裂一般,额头豆大的冷汗一滴接一滴的淌落下来。
“轰——”
一团火焰自他丹田处燃起,迅速逆上任脉,冲入泥丸宫。那重重叠叠的黑色山峦又在商灼云眼前展开,奔流的血河依然如故。沸腾的血池,腥气四溢。斗大的气泡在血池上爆炸,绯红色的血雾冉冉升上天空,化作满天红云。
洛天月说,血池就是他的心。而此刻,他的血液在沸腾,他的心在燃烧。浓郁的血腥气从胸口攀爬上来,在口中不住的搅动着。
商灼云分不清楚这是真相还是幻觉,他所能做的只是忍受,再忍受。
泥丸宫中的火焰也越燃越旺,烧遍了头上的每一处穴窍。他眼前的魔域幻象在炽热的火焰中不住的扭曲着,像是烈日炙烤下的沙漠。
“嘭——”
暗红色的火焰在血池上燃烧起来,血色的烟云化成深红色的风暴,带着隆隆巨响席卷了整个“魔域”。
商灼云恍惚的感到身上的血液在以数倍于平时的速度奔流着,心脏在飞速的跳动着,似乎随时要破胸而出。
灼烧得疼痛渐渐变成了麻木,商灼云的意识也越来越弱,仅剩下虚空中的一点灵明。
眼前幻象中的魔火越燃越高,伴随着沸腾的血液跃上黑色的山峦,燃遍了整个“魔域”。大地震动,黑色的山峦不住的崩陷倒塌,化作满天的黑色尘埃,在火与血的风暴中飞旋肆虐。
商灼云再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而暗红的魔火还在不住的侵蚀他最后一点意识。他坚守着他的意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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