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死神是别人给步惊云称号。
因为他从来不会落泪,无论是失去亲人还是受到重伤,永远都是毫无表情,只会给人带去死亡与恐惧,这便是来由。
但不哭不代表没有恨,没有痛。
步惊云终生都会记住二十年前义父大寿那天,雪暗天率领天下会众人屠戮了整个霍家庄,鲜血与哭喊充斥了他整个世界,但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义父与霍家庄众人浑身是血地倒他面前,面无表情机械地用小刀一刀刀砍木雕上,将本用来祝寿木雕仙翁脸划得稀烂模糊。
义父倒下时手伸向了他这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是“惊云,逃”,“惊云,为我报仇”
还是……
被雪暗天扛到背上带走时,步惊云将木雕落了义父尸体上,将其作为迟来贺礼。
自那天起,天下会、雄霸,这两个词就深深刻了他心中,如两把锐利刀,几乎每时每刻都他心上剜动,每一下,都是鲜血淋漓。
他以为自己已成了只为复仇而活行尸,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报仇雪恨。
只是他终究并非石人,他依旧会有悲伤,有痛苦,有开心……对于美好事物,他也会为之惊叹。
步惊云第一次见到流钰时,对方还只是个三岁孩童,小小,软软,穿着一身红衣站雄霸身后,被包裹衣领中小脸漂亮得不像话,望向他眼眸清澈无比,毫无杂质。
那是他小师弟,一个单纯无比似乎根本不该属于这个复杂世界孩子。
秦霜和聂风看上去似乎也都是不错人,皆与雄霸不同,他们两很是仁慈友爱,步惊云有时甚至觉得,四个人中,自己才像雄霸,因为他们都无心,冷酷,无情。
被黑衣刺客挟持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雄霸会顾及自己而放过刺客,是以早就袖中准备了匕首,伺机而动。
只是没有想到流钰会答应刺客要求前去换下他,心甘情愿,除去义父之外,步惊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肯这样为自己,他不由扑过去将其带到了一边,身下小身体温热、娇小,出乎意料得脆弱,却有着不一般勇气,小脸上也总是淡定从容,全然不似一般孩童,
但显然雄霸对于这个小徒弟十分关心,不待他查看其伤势就将人抱走,并下令禁止前去探望。
但那抹温暖似乎长时间地停留了手心,步惊云回到住处后拿起了小刀,首次刻了一个木雕送给义父之外人。
而余下十余年中,这抹温暖,似乎也一直不曾褪去。
他本就是个偏执人,只要一旦入眼,便是终生不忘。
于是步惊云渐渐习惯了不忘却仇恨同时大限度地纵容宠溺着一个人,喜欢看着他对自己露出浅笑,喜欢听到他清脆悦耳声音唤自己“师兄”,喜欢见到他因烤鱼而露出满足,喜欢…将如此美好人放心中感觉。
流钰,仿佛连这个名字都是干净透彻,不染一丝尘埃。
而步惊云想要,就是守护这份纯澈,不让其被世俗所侵。
但事实证明,一切仿佛都是他自作多情。因为雄霸早已将流钰保护得密不透风,所有他想到,没想到,都已准备好,甚至连流钰不能习武,也能宽容容忍。
流钰身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几乎可说是雄霸此生大纵容与慈爱。
怀疑并非没有过,步惊云曾多次猜测二者间关系,直至看到那道吻痕之时,所有想法都通通坍塌,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带他走,将流钰远远带走,远离天下会,远离雄霸。
也许这是保护欲作祟,也许是正常人都该有正义感,也许是……卑劣嫉妒之心。
他只是不希望自己心中温暖又再一次被雄霸所毁,或者说…是不希望被雄霸所占有。
然而他终究再一次自以为是了,流钰根本就不想与雄霸分离,无论分隔多远,也依旧寻找回去路。
可即使流钰已经如此鲜明地挑明了自己立场,步惊云发现自己依旧做不到与其为敌。习惯是可怕,他早已习惯保护纵容着这个少年,又如何能狠心与其刀剑相向?
而那场夺剑大会将一切事实都鲜明地呈现了他眼前,流钰抱着剑环视虎视眈眈众人时一脸平静地说出自己身份时候,雄霸赶到将其护羽翼下时候,步惊云就知道了,那抹温暖,从来就不属于自己。
于家村养伤日子中,江湖中消息也一直传入耳中,传言雄霸昭告整个武林为亲子正名,传言这个半路杀出雄霸之子能力卓绝,心机手段不比雄霸差,传言天下会势力又进一步扩大了许多,传言……
步惊云知道,他报仇机会已是十分渺茫。
不仅因为雄霸日益增进武功,是因为他难以对立少年,绝对会站雄霸前方。
其实心中已经明白,复仇,此生恐是无望。
于家村宁静,让他渐渐生出了长住于此想法。
只是没有想到突然冒出无神绝宫又将他扯回了纷繁复杂江湖之中。
得风云者,得天下。听到这句话时步惊云心中冷笑一声,若他与风师弟真有如此大能耐,又怎会因复仇蛰伏了十几年仍不成功。
绝心对他下舍心印他并非毫无能力抵抗,之所以仍被牢牢控制不过是因为…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即使不能复仇成功,也算是死而无憾。
但显然世事总会出乎人意料,不仅没有见到雄霸,反而亲手刺伤了他一直想要守护少年,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再度被雄霸救走。
他从来都是如此……无能为力。
当初义父被杀时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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