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泰出帐后,帐内一片寂静。良久,采云悄悄扯了扯映雪衣袖,两人来到楚铮身前,曲膝施礼道:“奴婢侍候将军更衣。”二女声音依旧悦耳,只是语带苦涩,再没有方才那般欢快之意。
楚铮叹了口气:“起来吧,我那些衣物还在亲兵那里,待我叫人取来。”自己方才当她二人的面说军妓如何如何,也难怪她们难堪。
两女并不起身,采云小声道:“将军的衣服王将军早派人送来,奴婢已将之熨好。”
楚铮苦笑一声,这舅舅还准备得真周到啊。他不是拘泥不化之人,也早已习惯了有人服饰,便由着两女将衣物换上。
“你二人原籍何处?”楚铮忽问道。
采云吓了一跳,一颗布扣差点扣错了方向,定了定神方道:“回将军问话,奴婢姐妹乃乐安府人氏。”
楚铮点了点头,又问道:“令尊官居知府,不知所犯何罪?”
一旁映雪突然扬眉道:“家父根本无罪。”
采云急道:“映雪,别说了。”
“为何不说,“映雪道,“这两年来什么屈辱我都能忍耐,唯独家父清名绝不容辱。”
“既是无罪,那为何……”楚铮闭上了嘴,现自己在问一个蠢问题,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给这两个丫头安上百八十个罪名,不过要给一个知府编排罪名,此事恐怕要牵涉到京城了。
楚铮整整衣衫,坐下道:“既然你们认为有冤屈在身,不妨说来听听。”
采云拽着映雪衣袖,陪笑道:“将军,奴婢妹妹不懂事,冲撞了将军,请将军恕罪。”
映雪心里却涌出一丝希望,方才那王将军已是北疆大营的脑之一,这少年将军虽与他甥舅相称,但王将军看似对这少年极为客气,根本不端长辈的架子,这少年来历定是非同小可,而且他又姓楚,说不定真能帮父亲洗冤。
映雪也豁出去了:“家父乃临海府知府,只因得罪了当地一大世家,此家子弟在朝为官者甚多,其中一人更是朝中重臣,便捏造罪名诬陷家父贪赃枉法……”
楚铮心中打鼓,她说的不会是我楚家吧,不过想想不大可能,楚家算得上是朝廷重臣的何止一人,何况在临海府也没有楚家重要人物,便问道:“你说那朝廷重臣姓氏名谁?”
映雪一字一句的说道:“吏部尚书唐孝康。”
楚铮噎了下,唐孝康说起来也算是死在自己手里,那自己岂不是这两女子的大恩人?不过这种恩人不当也罢,但唐孝康的为人自己还是知道的,那位知府大人说不定还真有冤屈。
“映雪姑娘,你说那唐孝康诬陷令尊贪赃枉法,有何为证?”
映雪见自己说出了吏部尚书之名这少年仍脸色如常,而且直呼唐孝康其名,更是信心大增:“奴婢手中并无实据,但将军可派人到临海府查访,家父清廉之名乡里皆知。”
楚铮陷入了沉思,凭直觉他相信映雪并没有撒谎,但这只是映雪自己的看法,她那位知府父亲是否真如她所说的那般清廉楚铮仍有些怀疑。大赵国如今总体来说可算国泰民安,但吏治清明是绝对算不上的,别的不说,就自己父亲在平原郡任太守十余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以数千万计,只不过收取的多数是下面官员赠送的财物,在百姓眼中还有些清名,不过那些下面官员的财富还不是从百姓身上剥夺而来的,也差不了多少,还有些敛财之道楚铮都不愿去想了。但赵国在这样一个贪官的治理下蒸蒸日上,这又怎么算呢?倒是自己的妻弟范若诚为官不过数月便廉洁之名大燥,惩治恶霸,救济难民,但同情心过盛,用的居然是官银,若不是成奉之看在楚铮面上将此事强行压了下去,恐怕早已被砍头了。
楚铮揉了揉眉心,自己若是在权势之途一直走下去,迟早要面临如何整顿吏治,但这谈何容易,恐怕穷一生之力也未必能办到。
“映雪,那令尊是否尚在人世?”
映雪咬牙道:“在充军北疆的途中便已去世了。那些差人受了唐家的钱财,一路上对家父百般折磨,奴婢姐妹清白之躯也丧失在这些差人手中。”
楚铮沉默良久才问道:“那你待要如何?”
映雪卟通跪伏于地上:“将军既是姓楚,想必与当朝太尉大人相识。太尉大人乃家父平生最敬佩之人,奴婢只求将军将我家冤屈告知太尉大人,请太尉大人主持公道。”
楚铮对采云说道:“扶她起来吧。此事不必烦劳家父,令尊若真是冤枉,我便可为你们作主。不过唐孝康之责你二人不必再追究了,此人数月前已经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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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大帐内暖意融融,倒酒上菜的军士如流水般络绎不绝。北疆将领大都为人豪爽,武林群豪平日也习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宴席一开始就推杯交盏,热闹非凡。
相比而言禁卫军这边就冷清了许多。一来除了楚铮外,邓世方亦只是一副将,其余的不过是军中校尉,而北疆大营站在一旁倒酒的,身着校尉服饰的就有好几人,军中等级森严,上司若不先举杯示意,部属们决不可冒然上前敬酒,武林群豪无官无职,反而没有这般顾忌。二来楚铮身为禁卫军主将,今晚却显得颇为文静,别人敬一杯他亦只还一杯,决不越矩。
许唯义觉得气闷,凑到楚铮身边道:“将军为何不主动出击,叫他们见识下‘京城第一酒神’的厉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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