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父女走后,映雪本想进帐收拾一下,却被采芸拉住了,指指帐内,只见楚铮仍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映雪扮了个鬼脸,拉着采芸的手悄悄走开。
良久,楚铮忽然起身披上大氅,出帐向郭怀住处而去。
郭怀的营帐内仍是灯火通明,幕僚们正忙得不可开交。赵国从未设过北疆大元帅之职,除了将一些重要的军情卷宗归类以供郭怀查阅,很多文书依照兵部条令都要重新拟定。见楚铮来了,人人放下手中之事躬身行礼,眼前这少年将军年纪虽小,却不折不扣是自己顶头上司,可怠慢不得。
“各位请起。”楚铮对一中年文士抱拳道,“见过傅先生。”
这傅姓文士名叫傅平,是郭怀最为倚重的谋士,郭怀离开北疆赴京就任兵部尚书,身边只带了两人,一个是从小跟随他的义子郭义,另一个便是这傅平了。这傅平也是个怪人,宁愿在郭府当客卿,整天悠哉悠哉的四处闲逛也不愿去兵部任职,否则以他的才华和郭怀对他的信任,说不定已是兵部侍郎了。
傅平还礼道:“傅某不敢。楚将军可是要见大帅?”
“正是。”楚铮答道。
“大帅正在内帐中,楚将军请。”
两人向里走去。傅平忽低声笑道:“昨日三公子向大帅负荆请罪,可是五公子出地主意?”
楚铮也不惊奇。别人或许不知楚原逃婚这事,傅平肯定是知道的,道:“他真心悔过,关我这做弟弟的何事了。”
傅平笑道:“三公子是性情中人,负荆请罪未免太过做作了。与他平日行事之风不符,想必其中定有五公子之功啊。”
楚铮想了想,也觉得傅平说得也有理,干笑道:“三哥确实愧对大帅,负荆请罪亦不为过。”言下之意已是承认了。
傅平会意,微微拱手:“五公子高明。”
楚铮忽道:“傅先生,大帅既任命在下为帐前参将,在下身边有几位才干之士可否一并前来?”
傅平笑道:“傅某只是一介布衣,承蒙大帅不弃才厮混于此,五公子统管帅帐军务。此事自个定夺便可。”
楚铮道:“傅先生跟随大帅多年,历经多次大战,岂是我等这般后辈所能比拟的,在下日后亦要向先生多多请教。”这傅平当年就是北疆大营幕僚之,虽无实际官职。但楚铮听闻就连邱亦生也不在他面前放气。
傅平笑了笑,沉吟片刻问道:“五公子那几个下属姓字名谁,傅某稍后便为其安排住处。”
楚铮知道这些幕僚战时都住在主帅营帐附近,以便随叫随到。便说道:“多谢傅先生。其实算来也只有两人,一人名叫伍绍一,另一人叫秋仲伊。其余乃在下贴身侍卫,就不必傅先生费心了。”
“伍绍一?”傅平想了想道,“莫非就是在三千禁卫军离京誓师时……”
楚铮点点头道:“正是此人。”
“三千禁卫军离京后,朝中百官提得最多的便是这伍绍一和紫儿姑娘了,都说二人所演的那出‘戏’精彩绝伦,一曲《满江红》唱遍京城大街小巷,连大帅也会哼上几句。”
傅平惋惜地说道,“傅某还是生平第一次后悔没有博取个一官半职,不能亲眼目睹此戏。实是生平憾事。”
傅平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伍绍一不是领兵地校尉么?五公子,怎么叫他做起这军情文书之事来了?”
楚铮叹了口气:“伍绍一出身平民,才智在禁卫军中可算上上之选,先生应知我北上三千禁卫军中世家子弟与平民各半,但军官大都是官宦子弟。之前伍绍一尚能与之和睦相处,自从他出演了那场戏剧后名声大噪,家父又将紫儿姑娘许配给他,那些世家子弟心中或许不服或许不甘,从此对其冷眼相看,若遇何事也将他排挤在外。而伍绍一在平民子弟中威望甚高,麾下军士唯其马是瞻,与世家子弟渐渐成对峙之势。为防患于未然,在下还是先将伍绍一调离一段日子,观其后效再做定夺。”
傅平眼中微带讥诮之色:“以五公子的身份,只需有令,那些官宦子弟谁敢不遵?”
楚铮苦笑道:“在下也曾多次训斥过那几人,可只能使其不再对伍绍一冷嘲热讽,平时仍视他为陌路。军纪可约束言行,可一人心中所想如何能约束?在下自从领兵以来,对麾下将士向来一视同仁,只重其能不计出身,可数百年来世家平民之间等级森严,岂是轻易可消除的。经过此事在下也算明白了,在世家子弟眼中,平民出身者可以有才干,可以被提拔重用,但同等资历下决不容其凌驾于世家子弟之上,这都是些什么狗屁道理。想那汉高祖当初亦不过是一介草民,由此向前追溯数百年,朝中这些世家的祖宗们都不知在哪块农田里忙活呢。”
讥诮神情隐去,傅平有些惊讶了,似玩笑般说道:“听了这番话,若不是认得五公子,傅某都要怀疑有人假冒太尉大人家公子了。”
楚铮似觉失言,笑道:“麾下将士不合,在下难免有些不快,牢骚之言请先生莫怪。”
说着两人已到了内帐前,傅平拱手道:“大帅交待之事傅某尚未办完,就不陪五公子入内了,请五公子见谅。”
“傅先生请便。”
楚铮走入帐中。郭怀见楚铮来了,笑道:“是铮儿啊,你与那程浩然谈得如何?”
楚铮施了一礼,道:“不出大帅所料,东突厥已到了穷途末路,唯有依附我赵秦联军方有一线生机。不过那程浩然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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