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轻声说道,“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先生志向高远。何必为这点家事沉沦至此?”
“大丈夫……妻不贤子不孝……大丈夫……”
周豫喃喃重复了许久,渐渐品味出了这句话里的辛酸,一时间竟是痴了。
楚铮知他心中紊乱,便不再打扰,走到了左侧墙角。昏暗的角落里,有两张草席卷成一捆。鼓鼓囊囊的,一侧还有束乱发垂在外头,想必里面裹的就是那位富绅黄宽宏了。
旁边躺着一个青衣小厮,楚铮看了楚仲一眼,楚仲会意,走上前去解开了那小厮被封的穴道。
那小厮穴道方一解开,便一骨碌爬了起来,四下乱拜:“各位爷饶命,各位爷饶命……”
楚仲摁住他头颈。将他押至楚铮面前。楚铮淡淡说道:“本公子现在开始问你话,须如实回答,且不得有半点迟疑。”那小厮头如捣蒜:“是是是……”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随主人姓黄。叫阿福。”
楚铮点点头,而后直接切入主题:“你家主人何时与周夫人勾搭成奸的?”
“这……呃……”
黄阿福刚一犹豫,身后的楚仲出手如电,瞬间已捏碎了他左手地尾指。十指连心,黄阿福顿时痛极,张口欲呼,楚仲早有防备,几乎同时一手已将他嘴捂住。
黄阿福口中唔唔而叫,四肢乱颤。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楚仲松开手,黄阿福如烂泥般瘫倒在地,浑身已是汗透湿襟。
周豫之妻和丫环亦被这边惊动了,见黄阿福这番惨状,周豫之妻仍是神色木然,那丫环却是簌簌颤抖,显然是甚为惊恐。
张岐将黄阿福一把拎起,捏着他下颔将头转向周豫之妻的方向:“再问你一遍,你家主人何时与她勾搭上地?”
周豫之妻面色瞬间变得惨白。缓缓地低下头去。
黄阿福再不敢迟疑,忙不迭说道:“是一月之前……”
一直呆坐一旁地周豫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忽长忽短,充斥着切齿的恨意。他清晰的记得那段时日自己正是受了妻子所劝,开始重新考虑起自己怕仕途,甚至不惜放下自尊去巴结家奴出身的李兴,并在卢县住了近半月,却没想到……
楚铮心里轻叹一声,随口又问了几句。都是些细节末事。黄阿福怕再受皮肉之苦,将自己所知道的尽数道来。不敢有何隐瞒。
不过有一事楚铮感到有些奇怪,据这小厮交待,黄宽宏是今日清晨才到地周府。通常而言,新近的偷情男女连片刻的欢娱亦舍不得放过,而周豫离家已经三四日了,为何拖至今日?问黄阿福,他也不甚清楚,只知今日自家主人借口到城外巡视佃户为名来到周府,之后便把自己与那丫环打发出去,其余一无所知。
楚铮忽然又问道:“你家主人今日来周府,除你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黄阿福下意识的答道:“没有。”
“你可确认?”
“这个……”
看着眼前这位贵公子,黄阿福突然本能地感到一丝危险,不敢再说了。旁边地张岐狞笑一声,伸手抓住黄阿福锁骨。方才楚仲出手比他快了一步,已让张岐颇为自责,自己在公子身边多年,领会公子心意怎么还比不上一个才来几天的楚仲。这一次可不能再落后了。
以魔门的“搜魂手”对付一个毫不懂的武功的小厮,用杀鸡用牛刀都不足以形容。不一会儿黄阿福已是屎尿齐流,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臭味。楚铮瞪了张岐一眼,张岐脸上发热,低着头将黄阿福拖远了一些,轻声喝道:“若不想再次受苦,赶紧如实招来。”
不用他多说,在炼狱里走了一遭地黄阿福已是完全崩溃,机械地将自己所知的如数道来。虽然絮絮叨叨甚至有些颠三倒四,楚铮还是听明白了。原来黄宽宏之妻出身于当地世家,其父更是现任一州知府,因此黄宽宏隐隐有些惧内,与周豫之妻有私情之事除了黄阿福这个贴身小厮外,不敢让府内任何人知晓。
再者,他与周豫都是汝西县的名仕,两人昔日还是同窗,这种事若是传了出去,黄宽宏定是身败名裂。何况郑重门下弟子众多,在朝中或地方为官者亦有不少,就算其中有人对周豫不甚待见,但对恩师之女无论是谁都相当关心,此事若传到他们耳中,天下再大亦无黄宽宏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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