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病不会骑马,只觉腾云驾雾,风如刀剐,只得紧紧地抱紧马背。也不知那马跑了多长时间,张无病渐渐体力不支,手上一松,“啪”的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这一下又累又痛,心力交瘁,眼睛一合,便昏厥过去。
张无病悠悠醒转,只见明月在空,漆黑的苍穹疏疏落落地点缀着几颗忽明忽灭的小星,已是夜晚。环顾四野,荒无人烟,心想那马日行千里,奔了半日,怕已离家好几百里路了。天黑不见五指,无法赶路,又恐遇到山贼,便找了一座破庙歇脚。他也不管龙山六义走了没有,便决定翌日天亮就回小山村。那是他的家,天地虽大,却没有什么地方比家更好的了。
张无病依着破墙休息,心里想着今日之事。若非亲身经历,真不敢相信,江湖竟然步步维艰,险恶如斯。当日老伯临走相赠神羽令时的嘱咐,犹在耳边:“千万不可把医治老夫的事情告诉别人,否则老夫的仇家定然不会放过你。”此刻回想,今日之祸,果真是因为没有听老伯的话才引起的。想着,想着,不由得长叹一声:“难道救人也是错?”
忽然,庙外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张无病不由得警惕起来,侧耳细听。一个男声道:“八妹,是座破庙,要不要进去歇息?”
一把女音接着道:“不用了,七哥,我们还是赶路吧。”
张无病觉得声音熟悉,偷眼看去,不禁吓了一跳,来者竟是杨柳双剑两夫妻。杨柳双剑结拜在先,成亲在后,是以这么多年依然以兄妹相称。张无病知道他们最是恼恨自己,怕被他们刀剑加身,便暗中做好准备,一旦他们进来,自己便撒腿就跑。
幸好,这种情形并没有出现。杨氏夫妇只是站在那儿说话,并不打算进来。柳心如道:“七哥,二哥派我们到江西八卦拳门追寻神羽门人的下落,责任重大,我心里巴不得插翅飞去。”
杨随风道:“是啊,今日我们才偶然发现神羽令,得知童老魔尚在人间;不想下午又传来消息说神羽门人在在江西八卦门犯案,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派人去查一查。二哥和三哥要护送五哥的尸体回乡下安葬,五哥疗伤又需要四哥的照顾,所以这趟差使就落到我们夫妇身上了。”
柳心如道:“童老魔这么多年不在江湖上露面,你说这事是不是他干的?”
杨随风道:“童老魔既然被那乡下大夫所救,未死的可能性很大。江西八卦拳门的吴老英雄多年前曾经参与围剿童老魔一事,童老魔如果重出江湖,找他报仇也是必然的事。童老魔杀人之后,最喜欢用死人的鲜血在墙上写‘杀人者天山神鹰’之类的落款,并留下一根黑色雕翎。根据消息描述,现场的情况确实如此。那恶贼把吴老英雄一门男女老幼统统杀死,手段之残忍,非童老魔莫属。只是下手如此狠辣,可见他不是武功大进,便是有了厉害的帮手,这就更加难以对负了。唉,我们龙山八义已经残缺不全,天下间不知还有谁能够制约他了……”
柳心如悠悠叹了口气,道:“七哥,其实我心里不同意二哥今天的做法,今日放那大夫一马,五年之后,如果他向童老魔那里学来厉害的武功,岂不是养虎为患?”
杨随风道:“我初时也是如你那样不明白二哥的决定,多番思索,我终于明白二哥的苦心。顾全我们龙山兄弟的侠名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二哥想引蛇出洞,把童老魔引出来。张无病再苦练十年,也不足为惧。但经过今日之事,相信江湖中人很快就会知道童老魔的神羽令给了那大夫,必会群起而夺之。那童老魔虽是大奸大恶,却是最重承诺,他肯定害怕从此成为居心叵测之徒利用的傀儡,必然重出江湖,亲自收回神羽令。这样不用我们找,童老魔就会自动出现。”
柳心如恍然大悟,道:“二哥真是用心良苦啊!”
两人唏嘘不已,渐渐远去。
张无病知道他们所说的神羽门、神羽令以及天山神鹰与自己所救的老伯关系重大。隐隐觉得那老伯应该做过不少错事,可是回忆起来又不觉那老伯是这么坏的人。他对江湖之事不愿推敲,杨柳双剑的话也是半懂不懂,只是想:“既然他们都已经离村了,我正好回去安心过日子了。日后如果再见那老伯,可必须得把这黑色铁片还给他。”打定主意,半醒半睡,挨到天亮,便寻路回小山村。
绕过那座熟悉的山头,便到村口,一阵恶心的腥臭味随风传来,张无病闻之忍不住想吐。放眼一看,不由得大吓一惊,两眼发直,
原来整条小村,遍地死尸,所有村民不分男女老少竟然统统被杀死了。张无病长居深山,几曾见过这等血肉模糊的恐怖场景?昨天这里还是生机勃勃的一方山水,各家各户正常生活,怎么才一天变成了地狱般的死地?
张无病与这些村民情谊甚笃,不禁放声大哭,觉得这事情似乎和自己又有莫大的关连。“难道是因为我而害死了他们?”这个念头如一道电光飞速闪过脑海,全身不停地颤抖。张无病四下寻找,看是否还有活口,但见村民或被割首,或被破膛,或被掏心,或被拧断脖子,都是被残忍的手段杀死,哪里还会有什么活口?山村里一片死寂,血腥四播,远处还传来阵阵野狼的凄嚎!
忽然,村口传来几声轻轻的马蹄声,只见苏盈儿牵着张无病日间骑过的那匹快马进村。张无病血红了眼,怒道:“是你杀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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