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闲没有想到,这场滋事成为了轻轻扇动的蝴蝶的翅膀,在沪上刮起了一阵不小的西风。
“日侨青年同志会深夜焚烧三友实业社,杀害无辜社员!”
“千余名日侨结会游行,要求日本军方海军陆战队干预!”
上海的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
黄金发看到报上日本领事要求市长道歉的消息,气的直敲拐棍:“听说第十九路军已经加强戒严一个多星期了,我看上海也危险的很哪!”
知闲垂下眼帘,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黄叔叔说的是对的,还差三天就是先前订的结婚的日子,可是自从上回一别,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衍之的面。
这晚她正在房间,下头却是有人来报,说是瞿将军在外头。
知闲打开房门,就看到他已经站在门口了,剑眉星目,军装挺拔。他身上还带了外头的寒气,她也不避讳,把他拉进了房中。
“钧座,何应长官要求第十九路军全体立即撤防!”
“日军在上海挑衅频繁,一旦处置不当,战争顷刻就会爆发,希望第十九路军能体谅中央的苦心,将队伍撤至南翔一带,把消息汇报给蒋总司令。”
昨天汇报之前,作战室的电话已经让徐国凡摔碎了,可正如蔡军长所言,日本方面没有主动发起攻击,虽是不能撤,却不得不撤。
防移过程中,他们得到了确切情报,日本方面即将有所行动,消息一出,他便决定放慢防移速度,加强戒备,一旦日军来犯,立即反击。
他作为主心骨和最高战备长官,一直睡在作战室里,对着布防图一遍又一遍的制定方案。今晚林逸国随口说了句月光很亮,他抬头看到那轮弦月,一下就想起了她弯弯的眉眼,所以,他就立马来了黄公馆,此刻真真切切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便笑道:“衍之,你不认识我了?”
他身上的寒气已经被室内的炉火温暖了起来,瞿世峥走上前,将她拥进了怀里:“知闲,我们的婚礼怕是要推迟了。”
她早有预感,最近铺天盖地都是日本海军军舰停靠海岸的消息,除却租界,几乎随处可见背着长枪井然有序的军人,局势紧张到了什么地步,不言而喻。
真的从他口里说出来这句话,知闲听到以后心中也难免有些失意,瞿世峥将她眸中一瞬的失落尽收眼底,将人抱得更紧了些:“知闲,军人有守土有责之义,对不起。”
“衍之,你跟我说对不起,是不想娶我了吗?”知闲抬起头,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酿满了笑意:“我知道,风云恶,陆将沉,狂澜挽转在军人;扶正气,厉精神,扶真正平树本根···”
她的声音虽是有女子的柔婉,却更多的是一股从容坚定的气势,顿觉巾帼不让须眉。瞿世峥慢慢的松开了手,认真的看向了她。
这是南苑航空学校的校歌,是他亲笔写的词,现在,却由她的口唱了出来。
“衍之,这是我在巴黎的时候,从报上看来的。学了钢琴以后,慢慢的就把这首歌哼出来了,胸中热血,掌中利刃,我是你的未婚妻,自然应当跟你同心同德。”
“衍之,我等你回来。”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知闲,乖乖在黄公馆呆着。”
他不敢对她说等着自己回来,因为,对军人来说,战死沙场已是一件充满荣耀的平常事,而何况自古美人名将,不见人间白头。
瞿世峥从未考虑过生死的问题,可是现在,她在他的怀中,明明就舍不得让他离开,却还是唱着军校的校歌,说她都明白,他似乎,忽而有些怕死了。
他的唇落在她的发心,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轮廓深刻的脸上,英俊异常。
而那渺远的夜,那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摸到的黑暗,慢慢的向着远方蔓延开来,似是在竭尽着全力阻挡明天的到来一般。
她给他的暖意,一下子就被外头的冷意吹散了。
作战室的灯整夜整夜的亮着,瞿世峥甫一进门,便立刻有下属迎上来敬礼:“报告钧座,何应长官加急电报!”
“说。”
“何长官要求第十九路军忍屈求全,不要轻举妄动,尽量避免同日军发生冲突,以免妨碍国家大事。”
避免冲突?第78师已经把防区交给了国民政府直属的第16团,这片防区靠近日本租界一带,日本也以帮助警戒公共租界的理由派兵驻扎在附近,祸患之心,已是昭昭。
“钧座,我看政府方面抗战的态度很是消极,上海一旦打起来,咱们能守得住吗?”
“成败不足计,生死不足论,抗日守土,抵御外侮,是中国军人的天职,”瞿世峥颔首:“将昨夜蔡军长和林参谋拟定的抗日通电电告全国。”
林逸国的眼神也沉了下来,晏小姐共-谍风波还尚未完全消退,少帅又要发通电逼南京政府抗日,这以后,怕是越来越难了。
“号外号外,国民政府瞿上将,淞沪警备戴司令,第十九路军蔡军长发表联合电告!”
“世峥等分属军人,唯知正当防卫,捍患守土,是尽天职,尺地寸草,不能放弃。为救国而抵抗,虽牺牲至一人一弹,绝不退缩!”
南京扬子江边的国民政府最高行政级别的办公室,又一次传出了拍桌子的声音。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豫鄂一带的共-匪太过活泛,哪里有多余的力量去防患于未然?”长衫的男人面色一片阴沉:“瞿世峥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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