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容悦看书练笛,觉罗氏打理家事,法喀胡乱应酬不提,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初
这日,定远平寇大将军和硕安亲王岳乐疏报副都统阿晋泰等率领满汉官兵于浏阳县地方击败伪总兵解先声,斩一千余级,生擒伪游击守备等九名。这邸报不早不晚,今日传到,自然又是喜上加喜。
辰时初刻,法喀才懒洋洋起身,大丫鬟鞠春伺候他更衣,一边道:“太太卯正三刻已经去跟老太太请安了,见您睡得熟,便吩咐咱们别吵您。”
法喀唔了一声,也没多话,因今日便是圣寿节,他昨儿来正房商议入宫之事,在正房歇了。
他惦记着此事,去外院将早预备下的车马检视一遍,又训诫了一番随行的仆从,这才回内院来,穿过月洞门时,恰好碰见一个才留头的丫鬟道:“大爷,大太太和三姑娘正在宝顺斋呢,叫您过去。”
法喀到了宝顺斋,见姑嫂两个说着话检视入宫的物事,问妻子道:“那老姑婆可曾难为了你?”
觉罗梅清冲他一笑道:“左不过还是老样子,酸言酸语的,妾身也问过她的意思,她只推说年纪大了身上不痛快,便不跟着进宫去了,咱们就告辞出来了。”
法喀嗤笑:“她自然拎的清,若是换成皇上万寿,看她不巴巴儿的跟着去。”
“到底五弟还小,她总是要替儿女打算打算的。”容悦随口说了句,便转了话头:“车可准备好了?”
法喀道:“都安顿好了,在二门外候着!”
时辰不早,众人便动身入宫去。
钮钴禄府在紫禁城西侧不远,又是走惯了的,容悦没兴趣左右张望,闭目养神,在脑中梳理待会儿要说的话。
“宁兰,别撩帘子,仔细冷风吹进来,姑娘着了凉。”和萱见容悦阖上眼帘,轻手轻脚为她盖好大氅,转身见宁兰掀着一角棉布帘子往外瞥,忙轻声道。
宁兰扭过脸来,小声道:“你没见马车停了?”
和萱这才觉马车是停了下来,这下子容悦也睁开眼来,仔细听,外面似乎有交谈之声,便问:“怎么了?”
宁兰放下帘子,凑过来道:“好像是大太太的马车轴承脱了扣,大爷正要着人来修,恰好又有一队人过来,才我偷偷瞧去,见大爷正跟一个起花金顶暖帽,赭色侍卫服色的官爷说话呢。
容悦掏出袖中镀金珐琅怀表看了看时辰,道:“既要拜寿,迟了怕不恭,你去叫传个话儿,叫梅清跟我挤挤便是。”
宁兰领命下了车,车门一推开,便抽入一股冷风,容悦已清醒过来,伸手捂在铜錾牡丹花八宝纹手炉上,耐着性子等候。
不多时宁兰便推了车门掀了帘子进了车厢,回禀道:“原来是纳兰府的车驾,纳兰府的二太太也要去宫里拜贺呢,听说这边的马车脱轴,二太太叫姑娘去那车里一道坐,说说话打些无趣才好呢。”
遏必隆结妻子与纳兰明珠夫人同为英亲王阿济格所出,妻卒后遏必隆续娶的也是妻子母家的表妹,故而钮钴禄家与纳兰家素有来往。宗亲间都说纳兰夫人厉害非常,容悦虽也觉得纳兰姨妈虽干练,却也很慈爱。
早年她料理中馈,都是纳兰夫人几个长辈多方指点,才不致出大的差错,故而常常感念,娘俩倒相处甚欢。
容悦心想,觉罗氏也带着丫鬟,都坐一车难免拥挤,纳兰姨妈既好意邀请,却之倒显得不恭。遂向和萱道:“那边车虽比这个略宽敞些,也不好都过去挤,况这车里的东西,梅清未必找得到地方。宁兰跟我过去,你在这边照应着些儿个。”
宁兰性子鲁直言语冲撞,独当一面的大多数时候还是和萱,和萱心里明镜儿似的。
容悦畏寒,穿了斗篷,戴上兜帽,又遮了面幕才俯身出了车厢。
家仆早安置了朱漆方凳,容悦穿的厚重笨拙,又穿了马蹄底的宫鞋,生怕跌倒,见车旁一男子支了左臂过来,只当是法喀,扶着下了车。
落地一抬眼,才看清面前此人,剑眉若裁,朗目如星,深碧蓝色立领更衬得面如冠玉,五官清峻;兼他做大内侍卫行褂打扮,越衬得身姿挺拔,仪表不凡。
正是纳兰家的大公子纳兰性德,容悦忙福了福,叫道:“大哥哥。”
纳兰容若便答应一声。
容悦左右逡巡一眼,见法喀一面指挥人重新整装行礼,一面护着觉罗氏过来,不觉心下安慰。
纳兰容若本就是温润的人,加之又年长容悦**岁,此刻见她浑身包裹的严实,只露出腻白小半张脸,一对凤目不染片尘,眼眸清澈见底,好比稚子,又不觉多了两分兄长的宠溺,侧身让道:“家母的车在那边,劳妹妹移步。”
容悦甜甜应了一声,走向纳兰夫人的马车。
纳兰夫人身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朝袍,头戴朝冠,在车厢里坐着,见容悦裹着大红猩猩毡斗篷,衬着一张瓷白的小脸娃娃一般,不由心中喜爱,笑着朝她伸出手来,笑道:“好孩子,快坐到我这边来。”一握她手,又道:“小手冰凉的。”说着叫丫鬟斟了杯热茶给她。
容悦谢过,自然先捡好听的话来凑趣:“姨夫前年才升了吏部尚书,听说大嫂子的父亲也荣升兵部右侍郎,去年大哥哥也中了进士,今年若是大嫂子再给我添个小外甥,哎吆吆,这都数不清是几喜临门啦?”
纳兰夫人听见这话甚为高兴,笑道:“就你这丫头一张小嘴惯会说的,怪道都喜欢你呢。”
“那自然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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