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端坐在临窗大炕上,面前摆着一只剥开的柑橘,她微抬眼打量着皇帝,见他面色红润,春风得意,心里略。info
皇帝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又叫众人免礼,才在炕桌另一头坐下。
因见太皇太后精神颇好,皇帝笑问:“方才是什么事皇祖母这样高兴?”
孝庄想起方才乌仁娜娇憨无赖之态,忍不住又轻笑起来。
“原是内务府进上了蜜柑,乌仁娜格格顽皮,拿了一只逗大公主顽,大公主抓捏不着,又来求老祖宗,着实有趣的紧。”苏茉儿说着端着一只山枣、桂圆的攒盒放在炕几上。
乌仁娜随意惯了,在皇帝面前难免拘束,只顾自拿了一枚柑橘冲大公主晃了晃,笑道:“走,跟姑姑出去玩吧?”
大公主也喜欢跟乌仁娜玩,便怯怯地看向皇阿玛,皇帝倒是突然想起容悦犯了错时那讨好的小模样,只温和一笑道:“去罢。”
大公主才欢欢喜喜地跟在乌仁娜身后去了。
皇帝笑道:“有乌仁娜和大公主陪在皇祖母身边,皇祖母平日也添了些乐趣,孙儿也放心许多。”
“可不是,”苏茉儿又将那一盘柑橘拿至皇帝面前道:“这是内务府新呈上的蜜柑,贵妃娘娘叫送来给太皇太后尝鲜,味道果然不错。”她说罢抬头间瞧着皇帝下嘴唇处隐约蹭掉一块皮,起先只以为皇帝上火了,后来方想明白,回头看了看主子。
孝庄端起粉青哥窑冰裂茶碗轻轻点了下头,偷觑着皇帝,见他接了一枚黄橙橙的柑橘在手,轻快地剥开来,撕下一瓣看着,眉目中隐有笑意,孝庄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碗,问道:“容丫头可还好?”
皇帝微笑着回:“老祖宗看中的人哪里会错,她是极乖的。”
孝庄点点头,声音从容镇定:“你一向都极有分寸,如今又添了一子一女,该更加稳重,也好为底下的阿哥们做表率。”她顿了顿,想着皇帝大约也只是两日新鲜劲,待容悦进了宫,自然就淡下去,因此也不往深处去说。
皇帝隐约猜想是那夜去接悦儿之事传到皇祖母耳朵里去了,他心中隐有不悦,原想解释,又想如孝庄知道圣驾之尊,去访视前明遗老,怕更要担忧,便顺着她说:“孙儿知道。”
孝庄点点头,又道:“宜嫔生产前一日太和殿走水之事,你可有什么说道?”
皇帝道:“孙儿已命人严加查访,确实不似人为,想来是朕德不敷,抑或用人失当所致上天示警,今后定力图修省。孙儿已命翰林院草诏布告天下。”他又道:“岳乐来疏报说擒获伪太子朱慈灿,朕想,明朝破亡之时那朱慈灿年纪尚小如何能逃出,大概是假冒的,近日既打算召安亲王回京,便叫他把那伪太子一并带回。”
孝庄神情微微一滞,如今皇帝已经很有主意,能乾纲独断了,她点点头,道:“前线尚未全部克复,安亲王身经百战,此时召返,可与不可,要仔细思量。”
皇帝将那蜜柑放回炕几上,抽出手帕擦拭着手上的汁水道:“孙儿知道,安亲王劳苦功高,孙儿已决定派遣钦差往前线嘉奖慰劳,岳乐是皇阿玛最为信赖的臣子,又是皇亲,多年征战,也该颐养天年,享受子孙绕膝之欢了。”他又道:“如今汉中已然克复,孙儿也瞧出一批栋梁之才,陕西提督赵良栋就是个将才,孙儿已命人封他为勇略将军,令图海镇守关中,赵良栋与王进宝分兵进赴四川。”
岳乐身为宗室皇族,又颇有才干,当年先帝险些将江山托付,当初董鄂氏进宫,其中隐约有岳乐在其中牵线,因此皇帝一直对岳乐怀有警惕之意,眼下大局已定,岳乐若聪明,能功成身退也未必不是好事,孝庄想到这只说:“赵良栋,王进宝,听着都是汉人的名儿。”
皇帝也不多讲,答说:“云贵川陕,地处偏远,地形多险峻,咱们的骑兵不占优势,还是要靠这些绿营兵。皇祖母放心,孙儿已在这几人身边都安插下暗哨,必不至有失。”
孝庄点点头,见他虽在南苑,却未耽误国事,目光中满是欣慰:“外头的事,你已经料理的很好了,皇祖母很放心。只是这后宫里,几个小阿哥和格格怎么安排,你可有数?”
皇帝眉目间便多了两分凝重,只道:“佟氏一时半会儿还立不住,后宫的事还要劳烦皇祖母帮着掌眼为是。”
孝庄将盖碗放回案头,轻轻拨着手中的紫檀数珠道:“前阵子地震宫里乱作一团,哀家怕折损皇嗣,吩咐都放在生母身边养着,眼下却不得不立立规矩了。”想到若孝昭在,此事何须自己着急,孝庄不由轻叹一声。
皇帝不由头痛。
孝庄又何尝不心疼他,只说道:“当初你叫把大阿哥和三阿哥养在臣子家里,我想着在外头既可杀杀皇子们的锐气,也能躲过宫里的明争暗斗,便没说什么。太子身份尊贵,不是妃嫔们能承受的,独居毓庆宫也就罢了,剩下几个,皇祖母只问你是怎么想的,咱们祖孙俩儿才好细细打算?”
皇帝悠悠转着右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半晌方道:“大阿哥如今也不小了,接进宫来也不便宜,虽则如此,对于他的一应骑射武功,朕也不曾疏忽。三阿哥还小,荣嫔多年处事谨慎得体,如今已是一宫主位,就叫她把三阿哥和二格格养在自己膝下罢。五阿哥……”想起那喇洪旭的事他颇有几分不悦,一个纨绔子弟竟敢污蔑君主私节,“他生母还只是个贵人,宫规不可违背,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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