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妃气息不平,一怒之前手臂一扫,桌上的盖碗、盘盏和香炉都扫在地上,灰败的香灰洒。info那火星字溅在刘志英衣袍下摆处,后者直打了个激灵。
雅卉见此,轻步上前偷偷给刘志英打了个眼色,后者识相先行退下,雅卉才上前安抚道:“娘娘快别动气,仔细气坏自己身子。”
佟贵妃攥紧手中帕子,半晌方阴冷一笑道:“你说的对,我自然不能气坏了身子,否则只能叫这个贱人更为得意!”
雅卉才劝道:“娘娘要早些拿主意才好,那小钮钴禄氏出身尊贵,又有孝昭皇后的余荫,可不比荣嫔这样的寻常小门户,将来一旦入宫,那可就是娘娘的对手。”
佟贵妃脱下小指上的金镶米珠护甲,一下一下地在桌上划着,俏丽的眼睛紧盯着那深刻丑陋的划痕,似乎正是那张她最憎恶的脸一般:“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皇上这会子正拿她热乎着,我能如何。前几日去乾清宫,我还未提择选新人侍寝,皇上已然把我噎回来,内务府的人说皇上这一连几日叫去,却原来都只宠了这个狐媚子。”
雅卉只能道:“皇上已对您起了戒心,眼下委实不宜轻举妄动,奴才愚笨,不能为主子筹谋划策,”她提起白玉珐琅提梁羊首壶往杯中倾入些温热的茶水,又说:“奴才眼下倒是想起个人,端嫔主子聪颖善谋,连皇上也是夸奖的,主子不若去见见端嫔求个良策?”
佟贵妃蹙眉道:“她一向只和荣嫔好,前阵子我又当众罚了荣嫔一回,她如何能真心为我办事。”
雅卉忙道:“奴才听说,端嫔娘娘自从夭折了小格格,一直郁郁寡欢,奈何她早损了身子,不能生育,主子不若偿了她这心愿,她必会感戴娘娘恩德,为娘娘出计,至于日后,有一就有再,即便不成,娘娘这样的分位,何愁降服不了她。”
佟贵妃凝眉计议道:“若只想收养位公主在膝下,以她的恩宠地位,应不算难事,只是,大公主是要养在太皇太后跟前的,二公主已经许了荣嫔亲自抚养,四公主又给了宜嫔,这三公主,本宫倒是可以说说话。”
雅卉道:“这就是了,布贵人身份卑微,不过仗着是德嫔的旧主,二人有些交情,皇上才略高看她一眼罢了。”
佟贵妃疏忽一挑弯眉,表情不咸不淡地道:“瞧着这奴才得了宠,可比往日的主子混的强太多了。”
雅卉慌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奴才一心服侍主子,断乎不敢有二心,况且奴才资质平平,如何能轿主子之毫厘。”
佟贵妃只端起茶杯轻轻饮了口,那茶水已温吞,更添苦涩黏腻,她低头将那茶水吐回杯中,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这会子四阿哥午睡也该醒了,我去瞧瞧,你就跪在这儿,也把事儿想个明白,没有我,你不过是个贱奴才罢了,我抬举起一个德嫔来跟我作对,已算是瞎了眼,谁在敢眼高手低的不知足,休怪我不客气。”说罢悠然踱步,出了暖阁去。
思及这桩桩件件,容悦只觉周身森冷一片,禁不住双手抱膝。
宁兰捧着红花药酒走到床边,见格格脖颈上一圈乌青发紫的勒痕,顿时心疼的很,一面说,一面小心倒了些在手心里,为她小心擦着,问道:“是谁这样狠毒?”
肌肤的触痛让容悦不由皱起眉,她端起菱花耙镜照着,微一摇头,那疤痕粗陋恐怖,可远不及那人的面色,想起当时常宁的疯狂,容悦依旧惊惧万分,如坠冰窟。
“是常宁。”她淡淡吐出这个名字。
宁兰也是大惊失色,手擎在半空中,眨眨眼睛道:“当初的事,他那样绝情,事到如今看格格好过些了,有人疼了,又要怎么着?”
容悦面色忧愁,不由抬手揉着额角道:“我不管他怎么着,只是害怕,在宫里闹这一场,皇上会不会知道,我虽在皇上身边不久,也知他虽是极好的性子,待人也体贴,却断乎容不得背叛,若他知道了,定然再不肯原谅我,即便还能在一起,也不过貌合神离罢了。”
她思及此处,更是后怕,只盯着宁兰一眨不眨地问:“你说,我是不是直接将此事向皇上坦诚才好?”
“格格别犯糊涂!”只听一声女声响起,却是春早撂帘进来,后者将手中填漆雕花小托盘放在柜上,转身走至床边推开窗户往外瞧了瞧,见外头没人,才上前低声道:“格格,此事万万不能叫皇上知道。”
容悦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想叫皇上知道此事,可常宁那怨愤的眼神,隐隐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她实在害怕的紧,一个女人同兄弟两个有攀扯,他定然觉得恶心,自己原本是他不要的,如今侍奉宫闱,他自然也瞧不下去,想到这,不由愤愤捶在床板上,当初为何要鬼迷心窍不听姐姐的话,眼下再后悔又于事何补。
春早见她一脸懊恼,只问:“当初暮云姑姑只告诉奴才一半,此事究竟如何,奴才也说不好,求格格告知原委,奴才才好为主子想主意。”
春早有宁兰的忠心也有和萱的稳重,容悦十分信赖她,眼下自己方寸全失,也只能向她求助,想到这才将此事原委娓娓道来,这一说才发现,那许多事,她自己都已记不太清了。
春早听罢她这话才道:“若是如此,此事格格虽有失礼之处,却也并未有半分对不住王爷。”
容悦皱眉道:“我一直以来也这样想,只以为日后见面会多些尴尬,左右妃嫔与亲王也不常见面,原以为能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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