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万历年间,明神宗朱翊钧在位。赋役多而杂,官绅凭特权皆得豁免,而农民受压榨尤以此时为甚。朝廷更在全国实行“一条鞭(编)法”,重复征收赋税,致使百姓生活更是苦不堪言。虽是如此,毕竟明朝统治已历二百余年,正如苍然古树,内中俱都腐朽枯败,却依旧巍峨不倒。民众生活虽处水深火热之中,各大中城市繁华依旧,商贸频繁,不见丝毫败落景象。
山东登州,地处渤海沿岸交通要道,水陆俱都便利,是为山东商贸要地。小西行长的船只便是于此处登陆,厉抗的双足,终于踏上了明朝的土地。
自起程向大明进发开始,厉抗心中便常自思量,自己踏上祖国的土地时,究竟会是怎样的心情?激动、兴奋仰或是痛哭流涕,这些厉抗都曾想到过。然而他绝不曾想到的是,他竟会觉得茫然而不知所措。
是的,茫然。站在中华的土地上,厉抗却寻不着一丝的亲切感,茫然四顾,四面俱是行色匆匆的人群,没有谁抬头看厉抗一眼。面前所见的,是比之日本繁华了千百倍的喧闹景象,便是京都与界町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每个人都在前行,都有自己的事情,却与厉抗无关。身处在这片如汪洋一般的人海中,厉抗只觉自己渺小得犹如一粒细砂,随时都将被淹没。
这便是母亲每常念及的祖国了,厉抗不由得转面向东望去,港口东去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在遥远的那一面,海水的尽处,娘亲,你可知道,孩儿终是归来了。
是了,在大明的土地上终于还有自己的亲人在的。听得魏风讲,自己一直不曾见过面的父亲厉纠武,现下官至都督,总理蓟州军务,在北方镇守,自己理应去寻他,一则认父,二则也好让父亲知道母亲尚在人世,还将自己养育成人了。
此时厉抗也不再茫然无措,虽不知蓟州地处何方,自己一路问去,总也能寻到路途,主意一定,厉抗当下便就准备起行。他却忘了自己身上分文没有,又是初入贵境,慢说蓟州,便是这个登州境内怕都难行得出去了。
厉抗却想不得那么许多,一想到能见老父一面,心下激动,恨不能片刻便到蓟州,正待要行,却见宋书妤与小西行长两人谈笑风生,自船上行了下来。
厉抗见宋书妤语笑嫣然,一双眼睛自始至终不曾离开过小西行长面上半分,心中若有所悟,想来这麒麟商行的大小姐对这俊秀的日本商人大有好感。小西行长这人为人不知如何,此次来华目的倒是着实可疑,只怕并非生意往来如此简单。厉抗此时心中急切,只盼望能快些赶到蓟州去,也无心管他人闲事,心想向小西行长谢过救命恩人,便就起行,其他事情,也都不放在心上了。
想到这里,厉抗凑近身去,道:“两位好兴致啊。”
宋书妤偏过头来,道:“咦,我还道你已经走了呢。”
厉抗心想你只顾着这人,哪里有空来管我了?笑道:“这便要起行,正要谢过小西先生的救命之恩。”
小西行长笑道:“这位朋友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值得谢甚么。”
厉抗正色道:“于阁下或许只是举手之劳,然而本人绝不敢忘,虽然这时在下无以为报,他日若有缘,必报阁下大恩!”
小西行长笑道:“朋友太客气了。”转头对宋书妤道:“这山东登州,倒有不少好去处,你要先去哪里?”竟对厉抗的话语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宋书妤笑道:“是么?那你逐个逐个的带我去走上一遍,我才知哪里最是好玩。”
厉抗眼见两人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心中暗暗有气,只是自己本就微不足道,如何与这两人身家巨富相提并论?反正谢也道过了,也无谓再作停留,当下折转身来,便要起行。
只听得身后小西行长对身旁水手道:“你们自去卸载货物,不可让他人起疑。我带这女人四围走走,回来再做商议。”
水手道:“这女人着实麻烦,主人为甚么不干脆杀了她?免得她坏了咱们的事去。”
小西行长道:“不用你来教我,这女人我有大用,你只管做你的事情。莫再罗嗦,免得暴露行踪!我去了。”
两人于码头上露天谈论,为防他人听去,俱用日语谈讲。厉抗站得近,听了个分毫不漏,不由得面上变色,好在背对了众人,不曾被人发现。此时厉抗不敢则声,脚步不停,直向前去,心中却自计议不止。
这小西行长身上疑点颇多,大有蹊跷,若不是厉抗识得日本语言,如何能得悉这些,却不知他们来华究竟所为何事?此时厉抗好奇心已被勾了起来,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都丢在一旁,且看看这小西行长究竟意欲何为再说。
码头上人来人往,极是热闹。厉抗直行到街道尽处,在折角处一个折身,隐在屋檐下,回头张望。只见小西行长携了宋书妤,也直向自己这面行来,其余水手俱都停留在码头搬运货物,却不见其中有武士打扮的人。想来那被称为小岛殿的武术高手也不会下船来做这些粗活了。
想到那让自己觉得害怕的武士,厉抗不由得心头隐隐发毛。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刻,厉抗都不曾觉得有些儿害怕,却不想被那人阴冷的眼光扫过,却会觉得胆怯起来。现下自己在暗中调查小西行长的行踪,还望不要碰到那个人才好。
如此想着,小西行长已带着宋书妤转过街角,继续前行了。厉抗隐在屋檐下,并不曾被他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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