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黑云将弯月遮住,不忍见着男儿的泪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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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行长带了宋书妤,几日里直把个登州逛了个遍。厉抗每日缀在两人身后,越跟越觉得郁闷无比,却也没有半点主意可想。这几日时间下来,厉抗早已与一名乞丐无异,只是终拉不下脸面向人乞讨,只在饭馆后面寻些剩饭剩菜充饥。连等了几日,小西行长不见有些微动静,举止实与一般商人无异,厉抗这几日也苦得够了,打定了主意,若今日再不见他有些举动,自己也不再跟下去,便就出城,到蓟州寻父去,再不管他的是非了。
这日小西行长穿戴更是华贵,着了丝质的长衫,戴了礼帽,整个人更是显得英俊挺拔。这装扮厉抗在日本时多曾见来,知是在重大节日和接见尊贵客人时才着的礼服,却不知他这时着来做甚么。
平日小西行长俱是只身一人陪了宋书妤四围闲走,其他人众俱在船上等候,今日却是前呼后拥,携了十数名随从。厉抗一眼便瞧见那名武士,只见他着了黑色短打,戴着斗笠,虽瞧不见面容,但那阴冷的气息却直透出来。厉抗虽隔得较远,却依然觉得害怕。
这伙人随在小西行长身后亦步亦趋,厉抗凝神瞧去,见他们俱低了头,虽似杂乱无章的行走,实则是排列成队。这些厉抗都是再熟悉不过了的,在日本高阶层的武士身后,便有这样的随从武士跟随。到此时厉抗再无疑惑,这小西行长必是日本武士了。
这伙人今日瞧来却不像是游玩,如此排场,倒像是去会见什么人。厉抗不敢怠慢,紧随在众人身后。
转过几个街道,众人停在一座院落门前。这院子不甚大,却显得极是庄重肃穆。门前一对石狮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红漆木门上悬着大大一块匾,上面斗大两个金字。厉抗虽同母亲习得中华语言,却不识字,也不知是谁家府第。一个主管模样的人在门前拦住众人,不知讲谈些什么。眼见众人停下,厉抗便大模大样的行到门前墙边,寻块地方席地而坐。他这几日跟得熟了,知他们不识得自己模样,也不怕认出,凑得近了听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得宋书妤道:“我是浙江麒麟商号宋万金之女,家父久仰元帅大名,特具薄礼拜上,以表对元帅敬仰之情。”
那主管笑道:“宋小姐的好意我们元帅心领了,只是元帅爷有令,不收受任何人的礼物,小姐还是请回吧。”
宋书妤道:“元帅爷向年在浙江,对家父曾有大恩,家父曾言,若无元帅爷,必无现下麒麟商号的繁华。既然元帅爷不肯收礼,小女子但求见元帅爷一面,为慰老父之怀。”
主管道:“这个小的做不了主,还请各位稍候片刻,我去禀报元帅爷一声。”说着折身向内去了。
宋书妤扭头对小西行长笑道:“我这么说对么?”
小西行长点头道:“宋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会,鄙人佩服得紧。”
宋书妤笑道:“只是我不明白,你要见他,为什么不自己报上名来,却要假托我家商号的名分?”
小西行长眨眨眼道:“这元帅爷脾气爆得紧,若知道我是日本人,哪里还会见我?”
宋书妤笑道:“你们只是商人,又不是倭寇,又什么好怕的。你自己也说了,这次是专程来向他道歉的,若是诚心打动他,他必是能见你们的。”
小西行长笑道:“话是这么说了,但是给他一些惊喜,却不是更好么?”
宋书妤笑道:“你这人便是这般有趣。”
厉抗坐在左近,这些话语俱都听在耳里,心下隐隐觉得不是如此简单,小西行长此次前来有大事要做,利用宋书妤处心积虑的来接近这位元帅爷,必有阴谋。若是道个歉,却又带这么许多人做甚么?
正自思量,只见那主管走出来,道:“元帅今日心情正好,说自己多年不曾回过浙江,也想见见浙江来的客人,你们请吧。”
宋书妤笑道:“如此还请主管带路。”
主管手一伸,道:“请。”在前面引路,众人尾随了进去。
厉抗眼见众人都进了门去,自己连跟了数日,眼见迷底就要揭开,却不得其门而入,心下焦急。四顾左右无人,也慌忙跟了进去。好在这元帅府前并无士卒把守,竟让他安然进入。
进门便是一个院落,过去便到正厅,众人站定在院中,背向正门,厉抗掩进门来,躲在一旁,也无人发现。只见正厅中一个须发苍白的老人迎将出来,哈哈大笑道:“戚某一别浙江二十余年,不想竟还有人记得,戚某真是受宠若惊啊。哈哈哈哈。”
宋书妤躬身一礼,正色道:“戚帅抗倭,造福江浙百姓,筑就不世奇功,江浙百姓无时不感念元帅大恩,不敢或忘。”这话恭敬之情油然而出,显见得是发自肺腑。
此言传到厉抗耳中,直如晴天一个霹雳,险些儿惊呼出声来。不想这位老人,竟就是与厉抗有莫大渊源的戚继光。只听得魏风说他已辞官归于故里,不想竟然就在登州。
只听戚继光笑道:“宋小姐太过言重了,戚某扫除倭寇,只是尽为将者的本分,保家卫国而已,哪里谈得上甚么造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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