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在最后亲自见到使团成员不足其全体的三分之一。其余的人大多以身体有恙为借口直接回了家。这在国王权威至上的晨光是非常少见的。
至于他们究竟看到或什么外人所知不多。在密室面见国王并回述情形后,使团的所有成员在之后的六个月里保持着沉默的态度,对一切好奇的提问都噤口不言、熟视无睹。但,现在,他们终于熬到了头,也就是最后一天。这原本是晨光境内宗教信徒最感兴奋的一天,而正常情况下命运女神也会承诺他们在这一天会目睹女神真正的风光。
“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
阴影下,盗贼头子靠着拉瑞森之阶宽阔梯道的一根柱子。白玉般的石柱上刻着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再次确认四下无人,盗贼康德普取下宽沿帽,一边摸着光头一边低声诅咒。
整座建筑物灯火通明。巨大石柱后敞开的大门里洒出明亮的白光。居然这么奢侈!康德普知道,虽然许多富人精致的建筑物晚上也都会透出饰以长蜡烛的亮色,大都是偏红或褐色的光,但那是不同的。在整个王国魔力日渐衰竭的情况下,这种奢侈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炫耀。
“这光刺伤了我的眼睛。”讥讽的话语出自身后。康德普回身看着隐藏在黑暗里的女性,就是那个带头的卓尔。她比身后大多数的卓尔精灵都矮,比身材高瘦的康德普更是矮了一头,然而她却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和镇静神色。康德普从她身后男性卓尔紧张谦恭的态度推测出她的权势(还有她易怒的性情),因而他总以最大程度的谨慎来应对这个小个子女性。
“地表有时候就是这样。”康德普半开玩笑的对她说。他的一只眼睛避开她的瞪视,另一只藏在眼罩下。他戴回了帽子,把它拉低,掩住看到她扭曲的脸时自己绽出的得意笑容。
神殿里光滑的灰白色地板反射光线,让黑暗精灵的眼睛很不舒服,因此他们不得不先在附近的角落停留一会,等待视力恢复。
“走吧。”女性卓尔压低声音咆哮道。六个蛇头朝着盗贼吐着威胁的红信。此时她已经收起手中的法器,换成顺手的蛇首鞭。这件邪恶的武器不同于一般鞭子,即使在近距离,它那活生生的蛇头仍然灵活白如,盘卷攻击,完全随着主人的意志起舞。在确认alarm(魔法警报:产生一个半径约六米的警报结界)仍然正常后。便催促着跟在康德普身后悄悄朝神殿里走去。
连同带路的盗贼在内的十四名成员穿过了无人看守的广场,通过了伫立着一尊巨大半裸女神雕像的宽阔大殿。魔靴吸收了他们的脚步声,魔斗篷隐匿了他们的身形,一路上他们都只用手势交谈。在大多数时候,目标建筑大小的变化只是依稀可见;不过有时,突击队也必须隐藏于光线较暗的背光处让自己稍感昏花的双眼恢复正常。通过罗丝女神亲赐的宝物那若隐若现的降示,女祭司明白,他们的每一步都让他们更靠近目标。在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他们穿越了游弋着许多金属怪物和存放其他怪异物品的房间,但在斗篷的魔力加上魔靴的帮助下总算安全通过。在幽暗地域中,没有多少生物能在遇袭之前发现黑暗精灵的突击队。更幌论地表了。
“有多久了?”在又一次被迫停下休憩时,一名靠女祭司最近的男性卓尔精灵双手比划着黑暗精灵专用的默语,无声地向女祭司询问:“我们在这些走廊中穿来穿去,已过了多少时间?”
他的表情透露着挖苦之意。女祭司目瞪着他,一言不发。
她比他更痛恨这件危险的任务。她是城里罗丝的高阶女祭司,也是一族中的长女,拥有最高的荣耀,是家族主母最有力的继承者。如今却由于不明的原因,被罗丝女神召入了突击队,把她派到恐怖的地表。但~这并不意味着卑贱的男性可以对她不加敬语的讲话,哪怕~他是自己的弟弟。稍挥了下手,长鞭的毒牙便开始撕扯着冒犯者的血肉,而后者则只能咬牙忍住。
对于男性卓尔精灵而言,“奴隶”可能是其在卓尔社会中更为贴切的形容词,因为在幽暗地域的神殿中从来不曾有过任何暗示、提到“爱”这个字的教诲。他们与同胞崇拜罗丝女神,大多数幽暗地域的女性则一辈子都在服侍她。但她们的奉献完全是为了自己;渴望达到高等祭司职位的女性都只是为了这个称号背后所带来的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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