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平想不透肖怡为了什么在深夜的时候来找女儿。家里的男人一周之内都死了,因为是在职的警察和警察的儿子,又因为死得蹊跷,甚至到现在丧事都不能办。而这对平素若即若离的母女此时在一起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各自揭开嘲弄、冷漠的面具,袒露真实的自己?
本来,梅平抱定决心,要从武娟嘴里了解一些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她为什么恨武军甚至这个家,武军得罪了什么人,武军梦魇中喊出的夏安、李忠是谁,梅平甚至想直截了当地问她:帮着那些小姐出卖ròu_tǐ、尊严,究竟赚了多少钱,有没有替她的警察爸爸着想?梅平知道武娟不会给她任何答案,就像肖怡一样,永远当她是外人。这个家的成员喜欢把心事攥得紧紧的,梅平原以为武军会有些不同,现在才发现,他把更多的秘密攥到了死。
风之唇后面的胡同里,漆黑一团。梅平心里有些发抖地听着一高一低两个女人的声音。
……你换个正经职业好不好?别再给你爸爸抹黑了。
什么叫正经?正经又怎么样?夏安正经吧,成了嫖客!您还要我正经?
你跟你爸赌气,现在你爸没了,你恨你哥,你哥也没了,这个家已经毁得差不多了,难道要他们在地下也遭人唾骂?再说,夏安入狱,你以为我好受?
一边是您的儿子,一边是别人家的儿子,您选了自己的,到头来却把两个都毁了。
你爸当了一辈子警察,难道要他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大狱?
哥是被人利用,他有嘴,他可以为自己辩解。夏安有什么错?就因为他告发了一群淫棍、一群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
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知道局长办公桌上每个月有你爸多少告状信?你知道办一个案子,你爸要得罪多少人,看多少人的脸色?我们家绝不能出一点事!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夏安被冤枉!你们毁了他的那一刻就等于毁了我,毁了一切。我从小拿我爸当大英雄,拿我哥当老实人,没想到——
可他们都不在了呀,你还要他们怎么样!肖怡从牙缝里一字字地喊出这句话后,抽泣起来。
夏安还活着,他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妈,我求求您,只要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肖怡被女儿摇晃得打了个踉跄,她推开武娟的手。
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罪,不该生了你们兄妹,或者,要是当初狠下心,和你爸离婚,每个人都会得救的。
可你们离了么?从我记事起,就看着你们不停地争吵、冷战,好容易消停一会儿,又为哥的学习、我的不听话大发雷霆,相互开火。你们从不记得家长会的日期、班主任的名字,见到成绩单才知道我们上几年级。我哥越来越不爱说话,像个怪人、木头人,你们却觉得他老实,不惹事生非,是个乖孩子。上初中时,有男同学给我写条子,记得您怎么骂我吗?不要脸,浪!是你们逼我破罐破摔。高中,你们说我早恋,工作了,你们说我胡交……后来,我遇到夏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了,我等着你们的祝福,一切听你们的,可结果呢……以前,你们对死了的婚姻负责,弄得一家人不快乐,现在您又要拿活人殉葬,保武家的名声,这对夏安公平么,对我公平么?
你爸你哥,是大英雄也好,大坏蛋也罢,反正都已不在这个世上了,你就让他们好好睡吧。你跟我回家,咱母女俩相依为命,什么都不管,行吗?
我知道谁害死我爸我哥的,我要他付出代价,我要让他坐一辈子牢,我要把清清白白的夏安换回来!
算了吧!你斗不过他们,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再说,夏安跟那几个女的睡过觉,人证物证都在——
他是被陷害的!武娟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塞给肖怡,头也不回地走了。肖怡像一个木雕泥塑,黑暗加重了她的苍老和孤独。
此时,梅平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快速放映的电影突然出现了断片儿……回到兴盛园的家中,梅平打开所有的灯,随即又一个一个熄灭……一直辗转到晨曦微露,梅平还是无法把肖怡母女的对话与记忆完整地对接。
在俞镇的一家酒店做服务员时,梅平也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没事的时候喜欢勾画未来的婚姻蓝图。眼见着有的同事与客人眉来眼去,不清不楚,有的利用一切机会总想尽快把自己明码标价打发出去,有的为攀高枝低三下四抱定一辈子为男人服务的打算……梅平颇为不屑。
武军也是酒店的常客,但从不对服务员动手动脚,甚至连看都不多看一眼……武军的老实绝不是装出来的,他对女人即使相处后的梅平,总有一种既羞且怕的劲儿。
这样的人会跟*团伙搅在一起?梅平相信武娟的话,武军是被人利用。可他毕竟“入污泥而染”,需要他的警察爸爸假公济私、加以开脱,甚至亲眼看着妹妹热恋的男友成为牺牲品……那个白净的中年男人,梅平一见就觉得亲切的模范警察,竟也是非颠倒,忠奸混淆,这个世界怎么了?
小时候,梅平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坐公共汽车。她总爱用湿乎乎的小手拽住爸妈的衣角,一刻也不敢松开,生怕那些挤来撞去的胳膊、大腿把水草一般的自己裹走。长大了,梅平不再怕坐公交车,但又总怕坐过站。望着完全不熟悉的景物,那个与目的地截然不同的地方,她控制不住地想哭。即使坐过了一站,她也觉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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