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曹云在一个路口拦住了辆的士,让司机往郊区开了去。为了不在司机记忆里留下太深的印象,曹云在市区边上一个公厕前就让司机停了下来,说是内急,在公厕里蹲着等那的士开走之后就一个人沿着国道继续往城郊方向走去。
徐徐微风带着初春特有的泥土湿气一阵阵在曹云的脸上拂过,惹得他贪婪地猛吸了几下。
曹云回想起自己今晚敲那混混脑袋那一下,心里忍不住热血沸腾。就因为那一下,就意味着他从今天开始的逃亡生活。
曹云不敢去想这个到底值不值得,也不去想自己的老爹老妈。想太多就会后悔,后悔就会去想自首。他已经没有路可以选了。
回头意味着就算那些个混混不安排人在牢里整他,他也得坐上一辈子的牢。曹云想到“一辈子”没有自由的生活,他就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被束缚没有自由的生活,就象某些人对一些药物过敏一样。六岁那年,一次他老爹老妈要去田里插秧,外面下着雨,夫妇两个担心儿子到处乱跑,就把他锁在了房间里。也就是那一次,曹云记忆里最害怕回忆的事,他只感觉到自己那时候好象深陷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自己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一种莫名的恐慌让他几近发狂。家里那扇老爹亲手做的四厘米厚的实木木门被当时只有六岁大的曹云硬生生地撞开了。他自己也忘记了当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但他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再去尝试那种在被束缚时候绝望的感觉了。
最让曹云现在无法相信的就是,他除了对自己当时抄起桌上一瓶往那个混混头上扫去的冲动很莫名之外,心里还有中很解脱的感觉。自从懂事以来一直听父母说“做个老实人”,自己也很“懂事”,自己也是觉的无欲无求的生活很不错。直到遇见了柳艳红,当时的他还想过自己一定要奋发图强做个男人中的佼佼者,不让别人觉的他配不上柳艳红。可惜还没等他做好准备,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去做个连父母都反对的男人中的强者就受到了无情的打击。
“一辈子…?就这样了…?”曹云自嘲道。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去海边想办法偷渡,自己只是一个学生,又没有黑道上的朋友帮忙,一个人想逃出去是不大可能的,说不定还没到海边就给警察给抓了。跟老粗他们说自己的“想法”,也是怕万一警察找到了他们,他们的“坦白”能帮自己拖上些时间,能给他足够的时间找个地方躲起来,也许要躲上一辈子…
“也许我上辈子就是个逃犯…”曹云对自己面对老粗时留下的坎还有点自得。
曹云沿着国道边上走了近两个小时,在路边一个茂密的甘蔗林边上犹豫了一下,然后猫着腰窜了进去…
这一天对于石头镇上的居民们来说依旧是个普通的日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有那些已经退休或是闲置在家的大妈们才会发现,那一天开始镇上多了个驼背蹒跚的乞丐,每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就会去各个垃圾点上去翻些吃的出来用一个破布袋装起来,找到差不多没料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瘫在镇上唯一一条还算是有点样子的街道口上不起眼的地方,一直到黄昏才懒懒地爬起来,回到镇上那座石头桥底下过夜。要不是他瘫坐的是时候偶尔会突然赶赶苍蝇什么的,第一次见他的人还以为是堆烂布堆在街口角落里。因为是河道的是上游,那座桥下平时如果没下什么暴雨,都会有好些地方没有水,长些芦苇什么的,给乞丐随便找个地睡觉大概是绰绰有余的吧。
在小镇上的这段日子对于曹云来说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在甘蔗林里发狂似地飞奔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做个乞丐在这里呆上段时日。在甘蔗林边上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然后就围上从附近垃圾堆里翻出的一些破衣服趁着带着鱼肚白的夜色开始在镇上开始了他的第一次的乞讨生活。
说是说乞讨,可却很少人会施舍给他,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也许是因为他比其他乞丐还要脏,还要不成样子,连做乞丐基本的行头都没有,曹云自己也没想怎么引别人注意他,就自个儿瘫坐在街头角落里,到了晚上就去桥下过夜。
曹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多乞丐眼里都是空洞麻木的了。折腾地让人整晚睡不找觉一直拉肚子的垃圾食物,身上不知道别人扔在垃圾堆里多久的衣服让他的身上长满了痱子,刚刚入春。桥底下的蚊子就象是轰炸机一样从来没有停过,这些,他都挺过来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够挺过来,在他拼命地在身上到处抓痒,忍受肚子里如同搅拌机在工作一样的痛楚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活下来。
不过他也没有感情去感慨人类如同小强般的生命力了,现在的他就好象是瘫坐在街头的那堆烂布一样,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先前他还得强制自己假装自己什么都别想,就保持着懒懒的姿态一直坐到傍晚。现在他根本不用装,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想的了,偶尔赶赶自己身上停了太久弄得他直痒痒的苍蝇小虫,在街道角落里打个小盹睁开眼睛醒来时想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活着吗?…
这一切曹云都忍下来了,也都习惯了。他隐约中还记得自己初中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乞丐当得久了,也就不觉的有什么不习惯的了;当个几个月,你甚至会喜欢上那种寄生虫般的生活。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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