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阿奇哭灵雀连鸣了数声,紧接着一个转折,向着那西去苍茫的方向飞去。其去势之疾,料想即便是得以无望生的七感通透也只能观得一色虚影,更莫论他人要看个清晰了。
而琴音也就在这一个恍如不经意的瞬间就绝成空响,一切俱如散了去。只落得漫天的飞影去势无声。
也许正如曾五七内心关于“无序”甚至“何为超越无序”的那一个迷茫,又也许那一只赤色飞影与这碎了的音韵一般原本就不应属这尘世所有,而人以肉眼凡胎又怎能得明?
“我现在愈发的期待你的《水云操》。”说到这里,原聚目视着秦溪,更如一字一句的念道:“当观黄花开于一瞬,你曾言的《莒黄花》一曲究竟又能攀达何等以人之想象的空间绝境,我真的很期待。”说完这一言,原聚一反常态的长吁了一记,似要将这内心的抑郁难平化入无尽的夜色苍茫。
“斗人、斗己、斗天。。。。”秦溪似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也就在众人愈发的困顿而不解之际,秦溪淡然一笑。
这时,鹿鸣儿轻扯着郑合的衣袖小声的问道:“胖哥哥,什么叫作斗人、斗己、斗天啊?”
闻言,郑合怎会去回答这么个令其头大的问题,就见郑合笑道:“你胖哥现在只想着那一只可能潜伏的狐,哈!斗狐,对我倒也是蛮不错的。”说到这里,郑合自嘲般地干笑了一声,然而当这笑声由嗓音中挤压发出,脑海里浮现的偏是那个曾经照过面的、外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被誉为土木宗高手关平商的形象来,郑合便自得自趣的又乐了一记。
“狐斗,郑兄说的好啊!得郑兄先前七真三假的行策,料想敌之狐疑目前更甚了三分,只不知郑兄对接下来的狐斗可再有高论?我宋玉愿洗耳恭听。”当宋玉不无诚恳的说出此言,郑合嘴上虽客套的应承了几句,其实内心着实在飞快的寻思那事关狐斗的对策。
因雪山的箭,秦溪的琴,在一种令敌之真假摸棱的境况下而获无望生借巨鸟而来的战报急讯。战报之重为图,以郑合只一眼,当知晓为无望生等人先行所勘察到的普罗多莫逸湖这一域落的地形绘图。而据图中所绘,逸湖依山而成狭长的半月形状,其周边的域落,经无望生、水岸四人仔细勘察过的如:界碑石、巨王木等处俱用红色标记。而从出洞处欲达至逸湖,除了无望生、水岸他们傍水而行的那一条捷径外,无望生又以其超乎常人的七感通透还另花费心思地用绿色线条多注明了若干条行走线路。幸运的是:眼下郑合、宋玉因“猎狐”而至的赤色山冈正位于其中的一条线路中,也是图中最崎岖蜿蜒的一条。不过,按图中标记,以赤色山冈而达逸湖,必须要经过一沼泽之地。
沼泽之地虽落在郑合、原聚等身负奇绝之人的眼里不成之为险恶,但是,敌之厮伏在旁,加之普罗多莫不可预计的因素。在郑合认为:那里将是其与之“狐斗”的所在。
“究竟要如何一个狐斗?”郑合的眼光瞬间就眯了一记,而这一夜的月色星光就是那么无比的诡迷。
其实,与之同时,三十丈开外的曾五七也不禁抬头仰望了一记苍穹,与郑合的踌躇满志不同的是,在那一瞬,当满思域的狐疑过后,忽然有一种无边无际的萧索涌入曾五七心头,竟是其自入“三山五域”以来的第一次心怀落寞。
有时候,曾五七总想令自己开心一点,心计得少一些,甚至希望能如洞府内驯养的灵兽“暴走”一般,不需要思想得太多,只按他人设想的“字、物、无、多、素”的异形方位就可行走出没。
“那样不也挺好,无需要太多,起码不会像如今的自己未满三十,鬓已生白发!”每想到这里,曾五七便无由的感慨了一句。
但是,自选尊失败后,曾五七就知道:与小风相比,他注定就不是那个命运的宠儿,他只是一个天生的行恶之人,他也注定要做一个恶人,以行恶而泄其恨,这是曾五七的决定。因此当入得“三山五域”集结在程哀举的旗下而成“暗杀组”的那一天起,曾五七即以杀之狠毒而名于众,无论妇孺老幼,在曾五七眼里何尝不如手中刀下鱼肉,当为鱼肉,欲成那盘中珍馐美味,就待其慢慢的杀,一点点的杀,令其痛苦,赏其哀怜,这何尝不是曾五七内心对那个命运不公的控诉。
而这一夜,曾五七忽然有些迷茫,甚至有些不懂。“无序,何为无序?而无序之上又为何?”感知上的茫然令内心一直因自觉命运不公而成的那一点骄傲荡然无存。在这一刻,那个茫然的不懂甚至令曾五七开始怀疑。
而怀疑的那个对象正是曾五七自己。“清晨,即便是我《招魄术》能发挥最大功效的时分,然而我能对付得了那个令自己‘不懂’的她吗?”当曾五七疑问了一句,又急于要在瞬间在那个曾经骄傲的内心肯定一句。
于是曾五七回身,以面色苍凝的表情对其身后的贺九九说道:“九九,你速去转告守在暗泽之地的三一,敌人应当于清晨时分抵达,务必要按我之事先布置的方式出手。务必!”
“要不要先禀告尊者再。。。。”贺九九刚说到这里,就听见曾五七以斩金截铁般的语气言道:“不必!一点也不必!”
这是贺九九第一次见曾五七这么毫不掩饰其内心真实感情的命令,也是曾五七在满腹狐疑后痛定思痛过的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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