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有的冬阳隔着厚厚的云层撒向大地,稍嫌吝啬地向人间散播着光与热。春节前如此难得的好天气,处于若楚北部边境上的德津城中,本应有着摩肩接踵的人流在市场上准备着这一年最后也是最初的节日,但是此刻的德津城,街道上却是冷冷清清,简直可用死寂来形容。百姓们紧闭门窗,从窗缝中向街上那些身着紫色皮甲巡逻的落韩士兵投以厌恶的目光。
德津城外,十万落韩大军已经扎下营地,苦于不断为轻骑骚扰的落韩军,将营盘构筑得相当坚固,连绵数里的连营中,传令兵和辎重车来来往往,维持着军队这一庞大生命体的正常运作。但奇妙的是,在中军营地里,却有个以一座小宅为中心,自成一体的小营寨,营中的旗杆上,高高地飘扬着一面桀骜不逊的龙旗。
午未交际,正是一日中阳光最好的时节。一位青年穿过回廊,轻轻叩着一扇房门。
“是良辰吧,进来。”被呼为良辰的青年,虽然身着胄甲,但那瘦削的身材和苍白的脸庞却怎么也不能让人把他和战士联想起来。
“台辅大人,落韩军的信使已经到了。军议即将开始,请大人尽快前去。”
“知道了,就说我马上过去。”挥手示意副官退下后,玉夜丢下随手浏览的书卷,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撒满阳光的卧榻。
“是,我这就去准备。”良辰退出房间后,玉夜换上了一袭黑裙,随手披上了一件稍嫌巨大的披风。临出门前,玉夜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又踱回卧榻前,从一堆垫子中,抱起一只红黑相间、毛茸茸的小狗。这只小毛球一般的动物,似乎相当贪恋垫子的柔软,舔了几下主人的脸庞后,又撒娇似地叫唤了几声,急着想钻回那温暖的巢穴中。玉夜的神色仍然冰冷,只是温柔地抚弄着小狗。
“北金国台辅,伊玉夜大人到!”玉夜在数名锦衣大汉的护卫下,挑起帐帘,进入了中军大帐。本就身形娇小的玉夜,在身边剽悍的侍卫包围下,几乎被埋没了一般。但她的到来,却让帐内原本正激烈讨论的落韩将官一呆,尴尬地看着眼前这位高贵的“客卿”。
“伊大人来了啊。哈哈哈,这可真是有劳尊驾啦!”打破这冷场的,是落韩国此次远征的副帅:金师翰。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者,往往都会觉得与其称呼“北海的巨岩”这一冷峻的外号,还不如说“军中的爷爷”更适合眼前这一终日眯着眼睛微笑的老人。少年便投身行伍,历经四朝变迁的这位老将,一口一个的“最近的年轻人”虽让旁人畏缩,但落韩国中,几乎所有的朝臣贵胄对这位纯粹的军人都没有多少恶感,士兵们更是对这位老人寄以相当的信赖。而现在,大帐里的这些落韩将领中,他也是唯一对这位“伊台辅”表示好感的人。
“金将军客气了。”玉夜简单地应酬了一句,把披风交给身后的良辰后便自顾自地坐上了一旁的椅子。暗地松了口气的将军们又开始了战况讨论,帐幕中,各种意见开始了激烈的肉搏战。
“总而言之,目前的大目标是攻下眼前的这座要塞。这是毫无疑问的!只要这座若楚的北方门户:百魁要塞仍然伫立在我军面前,我军的任何运动都会遭到阻碍。所以,必须把这百魁要塞攻陷!”一名参将一口气作出了如此的宣言。
“百魁的存在,的确是一个关系重大的问题。但是,要怎么攻落呢?那可是号称难攻不落的‘北方之铁门限’。我军虽号称十万,但是根据情报,百魁城中也有接近两万的守军。按照兵法,我军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优势。”
“两万精锐的若楚军依托坚厚的城壁防守,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障碍了。更何况那些军队,是由那位金玉龙将军所统帅的啊……”
“好了,各位!”首座上始终保持着沉默的落韩军主帅元庆终于发言了,习惯性地整了整那条华丽的绶带后,元庆扫视了一下幕僚“现在我们是在进行作战会议!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赞美敌人的言辞!我要知道的,不是敌人如何强大,而是如何打败他们。谁能给我个回答?!”
噤若寒蝉的幕僚中,只有宋仪正仍然面不改色地站了出来:“禀元帅,其实大家的意见整合之后,基本上已有定论。按照大王的圣意,若要在开春前至少取得若楚一郡,按照国境上的地形,唯一可行的措施就是攻下眼前这座百魁要塞,只要取得这座重镇,我军就能沿着关卡后的州径,直取后方的。”
“这的确是事实,那么,攻击的计划制订出来了吗?”元庆的情绪似乎还没从暴躁中安定下来。
“很遗憾,由于‘不明原因’的袭扰攻击……”
“不明原因?!”
“不,准确说来已经可以确认了。首先,还要多谢伊台辅鼎力提供的情报。”宋仪正的眼光射向了安坐在旁的玉夜,但玉夜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悠然地啜饮着花茶“在百魁城中,驻守兵力估计为一万七千左右。但在昨天,城里传来一条很有趣的消息:十天之前,要塞内消失了一支部队。”
“难道是?”老将军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就是那个‘难道是’。对比之前的情报,整整一支两千人的游骑兵队从城中消失了踪影。虽然敌人努力消除踪迹线索,但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基本可以把事实整合出来,最近在我军后方频频出现的袭扰事件,也可以排除掉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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