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回来了,高得强不想妈妈这样回来。妈妈更瘦了,全身就剩一团骨头。妈妈一天基本上都是昏睡,很少睁开眼睛,即便睁眼也没有精力说话。她有限的精力,已经在一天发作几次的痉挛中消耗光了。
三月二十六日,太阳出来了,天气清爽晴朗,一副春guang明媚的好景象。胡志英突然缓过劲来,脸上有了一丝潮红,风湿痉挛也没再发作。
请假在家的高得强看到妈妈好转很高兴。
湾子里的本家叔叔高仁莆来看胡志英,笑着安慰说:“嫂子,今天气色不错,好好养病。”然后悄悄的把几个孩子拉到一旁,“我看老嫂子瞳孔已散,现在已是回光返照,很可能过不去今晚。”
高得强不愿意相信,妈妈现在可比前几天好得多,妈妈怎么会去呢。
中午,高得容问胡志英,“妈妈,想吃点什么?我给你煮。”
胡志英无力的摇者头。
“那晚上呢?”高得容继续问道。
“熬点冬安菜稀饭吧。”胡志英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旁晚,胡志英的精神看起来更好。高得勇端来熬好的粥,高得容三姐弟围在妈妈旁边,喂妈妈喝粥。妈妈喝了一小碗,突然开始流泪。高得容慌忙拭去妈妈脸上的泪珠,问道:“妈妈,你想啥喔?”
胡志英喘了一口气,“得容啊,妈妈知道自己不行了。你现在嫁人了,妈妈不担心。得勇不算小了,妈妈也不怎么担心。妈妈担心得强啊。还六七岁,这么小就要没有妈妈了。你爸爸性子急,脾气暴,根本不懂得照顾孩子。我怕得强这孩子将来遭罪啊!得强这么小,都没妈妈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胡志英说着说着又哭泣起来,三姐弟不由自主跟着妈妈直掉眼泪。
高得容哽咽着,“妈妈,还有我呢。我会好好照顾小弟的。再说小弟这么听话懂事,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胡志英点了一下头,“得强这孩子是不错。看起来不打眼,实际上很特别,好好成长,将来应该不错的。”
又对得勇得容说:“你们三个,是亲兄弟姐妹,要互相扶持。得功心好,人不错,但毕竟隔了一层,媳妇又是那样的人,他是指望不上了。得强这么小就没了妈妈,挨饿受冻是免不了的。我也不期望他怎么享福,只盼他不要太惨,能够磕磕碰碰的长大就不错了。”
高得容抱着妈妈的肩,哭着说:“妈妈,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和得勇会会好好照顾小弟的。你放心吧。得强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胡志英又望向高得强,说道:“得强,妈妈就要走了,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听爸爸的话,不惹他生气;也要听哥哥姐姐的话,好好上进。”
高得强“哇”的一声哭起来,“妈妈,我听话,我什么都听。我只求你别走,我要妈妈啊。”
胡志英艰难的抬起手摸着高得强的头说:“乖孩子,别哭。要做一个男子汉,要坚强。这样妈妈才高兴,才喜欢。”
“妈妈,我不哭。我要坚强。”高得强说着不哭,眼泪却一个劲的往下掉。
“得强,看着妈妈。”胡志英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庄重严肃。
高得强抬起满是眼泪鼻涕的脸,看着妈妈。妈妈一脸的认真郑重,一字一句的说道:“得强,妈妈要你记住,一辈子都要记住,做人要上进,要坚强。你不光要听哥哥姐姐的话,还要体贴他们的难处。”
说完后,妈妈仍是一脸严肃认真的盯着高得强。
高得强望着妈妈,心情沉重压抑,知道妈妈一定要自己回答.他抽泣着,很坚决认真的向妈妈作出保证:"妈妈,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凌晨,高得强正倚在妈妈被窝边睡得死死的。高得容把他摇醒拉起来,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妈妈快不行了。”
高得强的睡意一下不翼而飞,睁大眼睛望向妈妈,看到妈妈张着嘴,呼吸困难。一会后,嘴角一阵抽搐,闭着的眼睑上滚下一滴泪珠。突然,头一歪,耷向一侧,就再没了声息。
高得功告得容高得勇一下都哭起来,点燃钱纸烧起来。呆了一小会,高得功取出一挂鞭炮,到大门外放起来。
妈妈的脸青白得吓人,紧闭着眼睛,再也没有了感知感觉。高得强不甘心,伸出手指,怯生生的探向妈妈的鼻孔。那里仅余一丝即将散去的温热,那里再没有了呼吸的气息。
妈妈去了,妈妈就这样永远的去了。
高仁麒回来了,亲戚朋友们来,左邻右舍来了。屋里屋外都是人。这么多人,仍没带来欢乐热闹,反而令气氛更沉闷压抑悲伤。更多的人到这儿磕头痛哭告别。
妈妈入土时间到了,高得强四兄妹,披麻戴孝,端着灵牌,拿着招魂幡,扶着灵柩,随着悲凉的唢呐声缓缓前行。几天的痛苦痛哭,高得强现在只有悲伤,而没有眼泪。
平时与妈妈格格不入,老惹妈妈生气的大嫂,这时候披头跣足,哭得呼天抢地,边哭边嚎:“妈哟,你这么年轻,怎么走得这么早哟?”
“妈哟,小弟还这么小,以后啷么办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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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外加几天没休息的疲劳,让高得容花容失色,脸形憔悴,早不见青春亮丽的风采。如今,有孕在身,过度疲劳的她,还要去扶持劝慰演戏过度投入的大嫂。
棺材放入墓穴,阴阳先生叫人手持遮阳伞,移开妈妈的头顶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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