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
御史大人到了这儿,才收起了一些那冷峻高傲的神色。他微微弯腰,从侧面绕到了楚王项英的面前。
“哦?”
楚王这才松开了手中的炭笔,转过了头来,看着面前这受自己传唤而来的御史。
楚王才十六岁的年纪,身材修长,皮肤白皙,浓眉大眼,薄薄的嘴唇总是习惯性地半抿着,好像总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这样的外表样貌,放在横沙城里,一定会是个讨人喜欢的少年。不过作为出生于帝王家的项英来说,十三岁即位,十四岁率军参加了断河战争,年轻人的心性只怕是早已消失不见,他的内心就像是被磨砺得像刀刃一样锋利坚硬的岩石。
常见仁稍微抬了抬头,看到了王上对自己微微点头,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王上交待的事情,已经查实了。”
“真的?”虽然项英表示了疑问,不过从他那依旧冷淡平静的表情可以看出,对于这一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六月二十日夜,项平派出亲信来到宁府,单独拜见了宁炜,向宁炜提出了要求支持项平谋乱的要求。宁炜沉吟再三,最终答应。”御史的记忆力极好,他将自己调查的结果,用最简洁的话叙述出来。
项平,乃是项英的叔父,当年在先王逝世之后,力挺项英即位。同时在项英率军参加断河战争时,主理朝政,一直被视作楚王项英最坚实的后盾。而宁炜,虽然没有担任任何官职,不过在楚国,在横沙城中却是个名动风云的人物。宁家祖上,便是修建王宫,修建横沙城的监工。后来经历了千百年的经营,宁家的财富产业,覆盖了楚国的各个角落。横沙城中高度仅次于王宫的建筑,便是宁家的宁府。而宁炜,作为当世的宁家当家,传闻他所掌控的财富足以再修建一座横沙城。而这两人共谋叛乱?这样的消息倘若是真,恐怕没有哪个楚国人能够平静地说出来。
“可有证人证物么?”项英的手指交叉在一起,脸上仍旧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
“有!”常见仁迟疑一会,退开半步,用手指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灰袍人。
灰袍人应声向前,他的手掀开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之下那神秘的面庞。这是一张容易让人记忆深刻的脸庞,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黝黑的皮肤,闪着精光的眼睛。一道刀疤从他的右脸一直划到脖下,那粗壮的,红色的疤痕就像是一条蠕动的虫子,第一眼看上去不由得让人觉得恶心。
不过和他那凶恶的外表相反,他却是一个颇有礼教的男子。他将自己的袍子解开,然后用平民拜见王室最隆重繁杂的礼节,向着楚王三跪九叩。
“小民项年,拜见王上。”
“项年?”项在楚国属于王姓,可是面前这个男人却自称小民,这让项英不由得疑惑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是的。不过小民并没有王室血裔。小民是在年幼时被项平收养的,成年后一直担任项英的内府总管,后被赐姓。”
“然后?”
“六月二十日夜,跟随项平宁府和宁炜商谈的唯一亲信,就是小民我!”
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让整个天之楼都陷入了沉寂。
良久,项英那交叉紧握的双手终于松开了,他轻声问道,“说了些什么?”项英对于这类事情很了解,要让一名忠诚的臣民冒着天大的风险参与叛乱,那么项平开出的要约一定能够融化金石。
“项平许诺,事成之后,宁家十世无税,并且另圈百亩之地纳入宁府!而宁炜则要答应,资助项平八百万金用于招募叛军!”
“哦?十世无税,项平这样的交易,难道是要把楚国送给宁家么?百亩新地,恐怕那宁府的阁楼,都会修建得比王宫还高了罢!”
项英走到了天之楼的边缘,他眺望远方,横沙城中的一隅,宁府的猩红围墙,让他觉得如鲠在喉。
“王上,接下来该如何做?”常见仁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一枚棋子,而只有王上才能决定一切。
“项平怎么都是我的叔父,将他囚禁起来吧,至于宁炜,让他认罪,然后处死吧。”少年的白皙脸上泛起一点红色,他知道,在叛乱的这种游戏中,一步都不能迟疑,因为双方的赌注便是生命和自由。
“可是,宁家是有铁券的啊。”常见仁迟疑了一会,提醒面前的王上。
铁券出现在楚国建国的伊始,开国的楚王用这种铁券封赏有功之臣。而铁券所代表的含义便是,一条可以顶罪替罚的生命。至于帮助修建王宫和横沙城的功绩,也足够宁家获得了一枚稀少而且尊贵的铁券。
“铁券……谋反……宁家果然是好手段么,还有其他的办法没?”项英再次询问,他那平静的声音之下有了一丝波动,因为作为王上,他实在不能忍受一个潜在的叛乱者还能够在这件事中全身而退。同时,在不自觉中,王上已经开始将信赖交给了这名常御史。
常见仁没有吱声,哪怕他早就对这样的情况有所准备,不过他却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轻易将答案奉上,因为他知道王上一定不会相信一份太过轻易的答案。
“也许,只要我们能够证实宁炜参与了叛乱的计划,那么相信朝中也不会有人对于我们废除宁家的铁券有反对意见了。”当沉默变得足够凝重的时候,常见仁这才说话。
“不过,宁炜应该还没有支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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