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午,明媚的阳光笼罩了横沙城的每一寸的土地。
可是却有一个地方例外。
这是一个戒备森严的牢笼。四周都是手臂粗的铁栅栏,每隔两三步就站着一个狱卒。狱卒的脸上都戴着铁质的头盔,只露出铁盔下的猩红眼睛。他们的舌头都被割去,这样就不会和犯人交谈。这儿没有新鲜空气,只有粗糙的石壁上插着的火把在跳跃。阳光在这儿是奢侈品,终年都难得见到一次,除非是犯人从顶层送来时,上方的铁门才会打开,阳光也才在那一刻倾泻进来。
不过对于大多数犯人来说,那也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阳光,因为接下来他们就会在这暗无天日中死去,或长或短,不过最终都选择了自尽。这儿的医疗水平颇高,无论多重的伤,犯人都会在审讯中留下一条性命。
而犯人选择自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忍受不了那种吞噬灵魂的,彻底的孤独。
“咚咚咚,咚咚咚。”
牢门上的一块铜锣被敲打着,这就是提审的信号。
听到了信号,宽敞的牢笼里,唯一的一名囚犯这才抬起头来。原本明亮的眼睛现在却浑浊不堪,就像是薄雾遮住了天空中的月亮。他身上的白色囚衣上血星点点,那是受伤过后,伤口再次崩裂后造成的痕迹。
这正是宁家家主宁炜。他被两名狱卒架起,沉重的脚镣在地上拖动,发出悲伤的声音。此刻看着他的人,再也看不到草原和天空的辽阔,现在的宁炜就像是这座牢笼一般,阴暗,沉默。
“宁家主!别来无恙!”
审讯室里,一个熟悉的人影热情地向着宁炜张开了臂膀。
常建仁。
这位常御史并没有穿着朝服,他一袭黑色的锦袍,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看上去神清气爽。
“……你?”
宁炜不知道自己在这儿被关了多久。因为没有太阳,他也分不清日夜,三餐的递送时间也不固定,所以他所感觉的时间也是紊乱的。太长时间没有和人接触,宁炜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思维缓慢,他甚至花了半枝香的时间,才意识到面前站着的,这个笑容和蔼的男人,正是那个绵里藏针,反戈一击,将自己送进来的御史大人。
“恕小弟的罪,因为升职,还有查抄宁家的家产太忙碌,所以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来探望你。”常建仁搓了搓手,“希望先前的那几个审讯官都像我嘱咐的那样,好好地‘招待’了你吧?”
“……你!你真小人!”
宁炜听到了后,身体本能地颤抖,那是被极端的刑罚伺候过留下的后遗症,而他接着就震怒起来,他的身体绷紧,他想要朝着面前的这个小人扑过去,却被身后的几个狱卒抓住了铁链,将他又硬生生地扯回来。
“小人?”常建仁嗤笑着,在宁炜的面前来回走了一圈。
“诶哟,你面前的这小人被加封了廷尉,同时管理着整个御史府。还有,你的卧室那樽镶金玉琉璃马,实在是讨人欢喜呢,我也搬回去了,现在就摆在我的书房里!”
常建仁似乎也一点都不生气,他用一种欢快的语调叙述着,就好像是在老友的面前炫耀。
“咳咳……”似乎是被着挑衅的言语刺激到了,宁炜感到一阵气血翻涌,他开始猛烈地咳嗽,而面前的常建仁却保持着微笑。
“你,为何要这么做?”平静下来的宁炜,终于恢复了一丝以前的气度。他想知道被自己重金贿赂的御史大人,为何在关键的时候却捅了自己一刀。
“是嘛,这样才是我记忆中的那位宁家主啊。”常建仁没有直接回答,他转头却对狱卒下令,“你们出去!”
狱卒退下,整间审讯室里只留下这两人。常建仁这才缓缓开口。
“人生在世,不过就是名和利两个字嘛,也许作为宁家的家主从来都没有为钱忧心过,也从来不需要额外的名声,不过我啊,一个小小的御史,”常建仁似是自嘲道,“名利可是看得很重的啊。”
“不是拜谢你五万金了么?而且事实本来就泾渭分明,为何你要陷害我?”宁炜质问。
“五万金,”常建仁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我正是在政治末年,为了这五万金可是会把命卖掉!不过,我正壮年,而且,又有这么一个绝妙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当然要抓住啊!”
“什么机会,不就是被封了一个小小的廷尉么?”宁炜傲然。
“廷尉?当然不是!我说的机会,可是能够赢得王上信任的机会!”
常建仁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的语气也随之变得平缓起来。
“那么,宁家主。我们就来谈谈你要如何承认这些事情吧。这两天你遭受的才只是个开胃菜,要知道御史府拿手的绝活,你可都没见过呢……”
宁琰满身是汗地从房间的地上爬起,露出了上半身那一块块条理分明的肌肉。这是军队生涯留下来的老习惯,只要一有空闲,宁琰都会锻炼自己的身体。因为作为军人,身体如钢,才是能够在战场生存下来的第一保证。
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毕竟昨天的落败是因为积累了太多疲惫的结果。休息了一夜,不仅失去的精力恢复了大半,而曾经远离他的那种淡然,坚毅的表情也再次出现在了脸上。
来到了床前,宁琰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粗朴的蓝色棉袍披上系紧,接着推开了房门。
“哟!那个……凯撒?”
院子中,一个正在提水扫地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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