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后园,透明的怪东西仍在那里,发出幻异的光。
甜美的气息又钻进我的鼻孔,我回头,男孩儿亭亭玉立,笑靥如花。
“您好。”他说,声音轻柔得似风拂过水面,又像纤白的手拨动琴弦,“您救了我的命,我该怎么感谢您呢?”
我笑了,笑得一定很难看,因为在他的面前我几乎肯定是不会恰当地组织我的笑神经了。
“没什么,你应该多睡会儿的,你还很……”
“一天五分钟的睡眠就很够了,”他的笑艳如晚霞,“您似乎不太愉快?”他谨慎地说。
“哦,不愉快?不,没有的事,我很好,你一定很冷吧?”我刚刚意识到,他除了空气,别的什么都没有穿。
“不,我不冷,谢谢。”男孩儿仍在笑,温暖而灿烂的笑。
“可是,你这样,不雅。”我找不出合适的词,脱口道。
“雅?”男孩儿不解,“什么意思?我不是很合乎自然吗?”
“你不能只穿着空气和别人的目光。”我违心地说。因为在我的心中,其实也渴望着和他一样合乎自然。
“为什么不能?”男孩儿天真得实在可爱。
我默然,该怎样向一个蒙昧初开的天使解释lún_lǐ呢?
“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那么好吧。”男孩儿善解人意,做了让步。
我抱起他,准备回房。
“我自己会走。”他挣脱,白白的小脚儿踏在地上,柔寂无声。
短衣,短裤,我用尽量少的衣服遮盖那实际属于我们内心的*。他顺从了,但乌黑的眼睛里写出几许凄楚。
我俯下身,往他的光脚上套一双小小的鞋,他痛苦地扭动着双脚,轻轻地哀求:“你能给我的身体亲近大地的权利吗?”
我心头剧震,亲近大地!这可是许多人身后才拥有的权利呀。
我放开他的脚,把那双束缚生命的劳什子扔出窗外,让上帝去关心它的命运。
光光的,白白嫩嫩的小脚丫轻柔而惬意地抚mo着大地母亲亲切的面颊,只有这样一双脚才能体味桂树下落花的芬芳啊。
“你叫什么名字?”我将手指插进他银亮的柔发。
“名字?”男孩儿沉默了一会儿,“你就叫我小王子吧。”
“小王子?!”我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我无法不把他同另外一个“他”联系起来。
“你来自何方?”我的声音发颤。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为什么?”
“因为我有许多答案,可是没有一个准确答案。当然如果你问的是我的籍贯,我可以告诉你我来自一个很小的星球。如果不是问的这些,那么我也不知道。”小王子的眼睛里闪着俏皮的光。
我微笑,调皮的小东西,跟我谈论哲学,可是我此刻没有那种心情。
“你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我是逃出来的。”
“逃?为什么?”我很奇怪。
“我厌倦了那个小小的地方,于是我偷了父王的飞船,逃离了我的家。”
“那个小地方。”我重复。
“就是我的星球,微不足道的一个弹丸之地。上面只有五个人:父王,母后,我,一个每天除了做饭什么都不会的厨子和一个除了奉承话什么都不会说的大臣。”
“哦。”我哑然。
“那你干点什么?”良久,我重新发问。
“我什么也不用干——除了擦亮我们的星星。”
“擦亮星星?”我很感兴趣。
“是的,擦亮它,使它从远处看起来更明亮些。”
“很难吗?”
“不,很容易,只要一小会儿我就能把它擦得干干净净。”
“那你不就又没事可干了?”
“于是我就去找我的父王和母后,可是每当我走近他们,他们就会说‘噢,宝贝儿,去看你喜欢的日落吧……’”
“日落?”我的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的,我们有一个小小的昏黄的太阳。我喜欢看日落,血似的残阳缓缓地亲吻着地平线,很美,但是我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想看,可是有一天,我不得不一连看了九十多次。”
“你的星球到底有多大?”我问了一个很俗的问题。
“如果我每走一步就看一次日落的话,一天之中能看800多次。”
“哦。”我小声说。那该是怎样一个窄小而憋气的空间啊?无聊会杀人,无怪他要逃亡。然而,他的逃亡只是“暂时”性的吧。
我拥他入怀,却不知道是否能给他提供一个合适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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