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雪,你变了许多……”大鸹忽然收起笑容,很严肃地打量着千雪。
见千雪露出疑惑的表情,大鸹又赶紧解释,
“我不是说你的相貌变了……你以前没那么严肃,看人的眼神没那么尖刻。是不是金珏把你关了三个月,让你受了很多苦?”
千雪这才想起见到大鸹后,她一直没笑过,被金珏关了三个月,她都忘记怎么笑了。千雪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些,“大鸹,你不是也变了吗!这几年的际遇让我们都变了。”
“是的,”大鸹点着头若有所思,“这几年,我们都经历了许多事……。”
……
千雪和大鸹同乘一辆马车,一起往上蒙的方向而去。
这条路,千雪以前去上蒙读书的时候来回都经过过,印象很深。这一路的平原,以前全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种满了整齐的庄稼,隔一程路就是一个村庄,房舍整齐,景象太平。现在所经的一路上,农田十有**荒着,地里杂草丛生,村庄旁也没有农人和牲口出入,倒是一座座简陋的坟包杂乱无章地布满村前村后,景像即凄凉又诡异。
见千雪一直看着车外,大鸹也朝车外看了一眼道,
“这一带的百姓都逃往关内了。可惜了这些农田,我们上蒙人又不善稼穑。”
千雪不语,依旧看着车外不说话。
这还是没有发生过战事的齐国土地,进行过战争的地方,其凄凉血腥可想而知,恐怕连坟包都没有,直接是千里白骨曝于野,让野狗分食。
千雪的车队加上大鸹的人马,组成一支浩荡的队伍。一路上车轱辘辗地的声音不绝于耳。渐渐的,平原的地平线后传来另一种声音,由轻变重,最后轰轰作响,覆盖了车队的声音,震动着整片天地。
千雪望向远处,地平线上除了滚滚烟尘,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我国的军队。我和金珏有约,你离开齐国的同时,我**队也跟着撤出。”大鸹在千雪耳边解释。
上蒙军队震踏大地的声音一直伴随着千雪的行程。一路上有大鸹相伴。她也不无聊。她被金珏软禁的日子里,齐国发生的事情大鸹全都知道。
这几个月里,千雪的忠士全都转移动了南方平饶州。为了保存实务,以图跟金珏谈判,要回千雪,杨信带兵也回了平饶州。金琪虽然忠于北方江山,却不忠于金珏。杨信一撤兵,他也务实地佯装不敌,撤出了平阳关。
这几个月里,北方的郡王们集体向金珏发难,要求他放出四大议政王,缓和与南方的关系。共御外敌。为了缓解和郡王们的矛盾,金珏最后折中地选择继续让前西靖王的外孙,自己十岁的儿子继续坐着龙椅。也没有严惩徐氏,算是在调节与南方的关系了。
据说领头向金珏发难的郡王,正是金琰。
说到金琰,大鸹显得颇有兴趣,“要是金珏现在有个三长两短。金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登上皇位。只可惜,这个人空有这么好的条件。对皇位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
金琰对权力不感兴趣,千雪是知道的,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金琰率领众郡王逼金珏放了四大议政王,是不是为了她……
和大鸹同行了十余日,眼看着用不了多久就要进入上蒙境内,千雪越来越纠结。此去上蒙,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再也没机会回归忆岗了……
夜幕降下的时候,大鸹的人找了处宽阔的地方,搭起了帐篷,支起了篝火。这一路上,他们都是这样在野外过夜的,偶尔遇上废弃的齐国驿站,也从不进去。上蒙人在山野荒外的生存能力特强。
帐篷外,上蒙人就着篝火煮着食物,有几个年轻的侍卫征得大鸹的同意,还摸着夜色出去寻野味了。
大鸹在几个篝火之间踱着步,显得兴致很好。
“嘎!”一只夜栖的乌鸦被火光惊扰,斜刺里飞了出来,扇着翅膀冲过他们的营地。
大鸹眼睛一亮,不慌不忙地弯腰捡起一块石子,弹指向乌鸦射去。
又“嘎”的一声,乌鸦“扑通”栽到地上,正摔在篝火旁。一个正在烤食物的侍卫马上捡了起来,直接操刀拔毛。
要是在齐国,皇帝陛下露了这么一手,尽管在别人眼里是再稀松平常的功夫,也会引来满堂阿谀的喝彩。但上蒙人就是这么真实,没有拍马屁的传统,一营地的上蒙人,也看都没多看大鸹一眼。
“功夫还没落下嘛!”千雪从帐篷里走出来,想起以前大鸹打斑鸠送给她的情景。
“早不如前了,这几年都没工夫玩这个。”大鸹实话实说。
千雪在火堆旁坐下,看着侍卫杀乌鸦,心里在想别的事。
大鸹以为她对乌鸦感兴趣,就从侍卫手里取过剥好洗尽的乌鸦,麻利地插在一根铜签上,
“我烤乌鸦给你吃。”
千雪回过神来,她对烤乌鸦没什么兴趣,但还是捧场地应了一句,“乌鸦能吃?”
“当然能吃,还很好吃呢!”大鸹的脸上闪动着孩子般的兴奋,亲和得不像一国之君。
看着大鸹粗短的手指熟练地撒着佐料,千雪对这趟上蒙之行打起了退堂鼓,毕竟,她不是真的想嫁给大鸹,她答应和亲只是想摆脱金珏。
“大鸹,”千雪和大鸹之间一直用原来的称呼相称,“你想收伏齐国的人心,不必非得娶个齐国的女人,你大可以娶个喜欢的上蒙姑娘,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
大鸹烤乌鸦的动作略停了停,诧异地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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