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晨光从窗帘缝中探进,洒在熟睡的刘瑞脸上。安灿已经醒来,她将刘瑞的手臂从她身上轻轻挪开,他一用力,反把她搂得更紧了。
“别动,你还受着伤呢。”她道。
“不疼了,”他睁开眼,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再睡会儿吧?”
“今天上午我有会要开,再不起,就来不及了。对了,医院那边,你请个假,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不用。”
“我说休息就休息,”她一面说着,一面挣开了他的怀抱,“悬壶济世也不差这一天,听我的。”
待安灿洗漱完毕下了楼,那张姐急匆匆朝她走来。
“安总,林总来了。”
“现在?”
“早就来了,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进来,她说她是来接你的。”
安灿揽紧睡袍,皱着眉走出门外。果然,林一曼正靠在车身上,歪头看着安灿。
“出什么事了?”安灿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林一曼打开后备箱,“昨天的慈善拍卖晚宴,我拍了件东西,我留着没用,准备送给你当礼物。”
安灿凑近,看到了躺在后备箱里的那幅《明天》。没记错的话,当时她和于新刚把教室搬到市中心舒兰的舞蹈培训机构,为了招生,他们没少在外面派发传单。
“这是知名摄影师钱民老师早年的胶片作品,特别有意义,对吧?”林一曼绕到安灿身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照片拍得不错,这礼物我收了。”
“上车。”
“一曼,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让你上车。”
“我……”安灿看着自己的睡袍。
林一曼已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个“请上车”的手势。安灿带上后备箱的门,沉默着上了车。
“我知道你不坐别人开的车,不过你放心,我会开得很小心。嗯,我不还想死,也不想你死。你猜怎么着,最近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其实,急急忙忙了结自己性命的那个人,他才是最自私的。”林一曼目视前方。
“你生气,是因为那张照片?”安灿问道。
“我没生气,就是想带你兜兜风,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们不是小女生了,不能总是这么情绪化,我们应该……”
“应该怎样做,应该怎么活,这些都不需要你安灿来告诉我。”
“上午其元证券的人要过来,另外,杨奇去了临城,市场部那边不能群龙无首,我约了猎头见面……”
“别说话。”
“一曼,其实……”
林一曼一字一顿地说着:“我让你别说话。”
林一曼固然情绪化,可是此时的她,却又像是不带任何情绪。安灿和林一曼相识十数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
车子不疾不徐地往冇江方向开着。江两畔早已高楼林立,安灿和林一曼亦不再是这座城市的过客。她们路过、停留,她们看见、经历,历历往事就像是谁编织的幻梦。但只要是梦,就总有醒来的那刻。
在一个废弃码头,车子终于停下,再往前两三米,就是滔滔江水。
“接下来,我问你的每一句话,你都必须如实回答。”林一曼转对安灿。
安灿沉凝着:“好。”
“他本来是想悔婚的,他并不想娶我,对吗?”
“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没想清楚。”
“没想清楚……”林一曼摇摇头,“没想清楚他为什么要向我表白,又是为什么要向我求婚?”
“他喜欢你,他是为了你才来冇城的。”
“为了我?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
“安灿,请你如实回答,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尊重。”
“我是为了……为了他,对,我是为了于新。没什么不能说的,”安灿微笑着,似乎终于如释重负,“我喜欢过他,这份喜欢,从我大一那年第一次见到他就开始了。他说他要来冇城,我只能跟着他来。”
“很好。”
“就在我准备向他告白时,他跟我说,他喜欢的人是你。因为是你,我只能退后。”
“好一个因为是我……你要真的那么在乎我,他后来对你动了心,不打算和我结婚时,你就应该答应他,你就应该嫁给他,而不是让我嫁给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你们俩,你是伟大成全,多无私啊,他呢,有始有终,多有责任感啊,那我呢?我又算是什么?衬托你们高贵品格的道具?”林一曼打开车窗,抬手拘起一捧江风,“还有刘医生,他又算是什么?他大概连我这个道具都不如。”
“不是这样的。于新说过,他选择你,没有选错。我选了刘瑞,我也从没后悔过。”
“多伟大啊,伟大的于新,伟大的安灿,你们伟大人生和事业。为了这种伟大,你们这十几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如果不是你们,我本应该过着我渺小的生活。大概我还会在冇城一小教语文,和一个跟我差不多条件的男人结婚,过着简简单单的小日子。”
“他是爱你的,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有佐佐和佑佑。”
“他是爱我的?那我可真得谢谢你们,谢谢你把他施舍给我,谢谢他把他所谓的爱施舍给我。安灿,你一定觉得自己特别善良,是吧?”
“我没有……”安灿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说起失去,我们从城中村的出租房搬出来,你们俩的事业越做越大,从那开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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