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都十分热闹。
亦珍在一旁看得直笑。
招娣包馄饨那是极拿手的,可一到了包饺子,便手忙脚乱,不是馅儿冒出来就是皮子掐破了,很是狼狈。
亦珍想起自己小时候非得要包饺子的情形来,也是这样总包不好,母亲也不责备她,只将她包的东倒西歪的饺子搁锅蒸熟了,做蒸饺吃。她头一回还很是不忿,问母亲:“娘为什么不把我的饺子也下了?”
母亲向她解释,没包好的饺子下到锅里,是会散开的,一锅饺子汤就混了。
她不信,坚持要把自己包的饺子也下了。
母亲便对她说,“要下也行,可下得了,无论散不散,你都得把饺子吃了,饺子汤也得喝一碗。”
她记得自己那会儿可自信了,“好!”
等到她包的那一竹帘饺子下到镬子里,她傻眼了。
泰半饺子皮儿在水沸腾时,慢慢地散了开来,里头的饺子馅儿与饺子皮儿分离,一镬子饺子汤成了混汤水。
当汤妈妈将一盘煮得烂塌塌的饺子皮儿与一碗混着馅儿的饺子汤搁在她跟前,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娘亲可还记得女儿一开始学包饺子的事?”亦珍笑着低声问母亲曹氏。
曹氏闻言轻笑起来,“娘怎么不记得。我儿当时的脸色,往后可再没见过。”
众人包完了饺子,又包春卷,蒸八宝饭,忙得不亦乐乎。
中午吃过午饭,曹氏给招娣发了压岁钱。
“原本该等到晚上再发的,只是珍儿说你要回家去,过午就该往家赶了,所以这压岁钱先给了你,望你阖家团圆,新年快乐。”
招娣双手接过曹氏给的压岁钱,跪在地上给曹氏磕了个头,“奴婢祝夫人小姐健康和乐,生意兴隆。”
待招娣起身,曹氏对招娣道,“你身上带着银钱,一个人出城去,叫人怪不放心的,我叫汤伯把你送到城门口,再托了同样回家去的老实人顺路与你一道回村里去。”
“多谢夫人。”招娣这才辞了曹氏出来,见小姐在院子里,向她一拎手里的食盒。
“带回去,给妹妹们尝个新鲜。”亦珍伴了招娣往外走,“回到家里,也别傻呵呵的,把月钱和我娘给你的压岁钱都交了,总要自己留一点傍身。”
招娣点点头。“那奴婢就家去了。”
亦珍送招娣出了门,一抬眼看见整条缸甏行里的店家的门板都已上了封条,这才恍惚惊觉一年已尽。
亦珍心道这一年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仿佛一眨眼,又仿佛极漫长。
到了晚间,曹氏将祖先牌位请出来,供在中堂正壁前的供桌上,摆好了祭品,燃起香烛,与女儿一道祭祀先祖。
等祭祀完了,一家人这才围在桌前,开始用年夜饭。
因曹氏熬不得夜,用过晚饭便回屋去了,亦珍陪着汤伯汤妈妈将饭桌收了,又在天井当间儿放了一挂爆竹,这才洗漱休息。
与此同时,知府季大人府里,大年夜的宴饮这才刚进入高.潮。季大人的女儿与两个庶子庶女给父亲母亲拜过年,接了压岁钱,退在一边。又有阖府上下的丫鬟婆子给老爷夫人磕头拜年。待拜完了年,这才开始用年夜饭。
除了传统的糕团饺子,冷菜热炒,桌上还摆了只炭火红铜火锅,官邸里的厨子将羊肉牛肉略略冻得硬了,拿快口薄刃的小刀子片成薄薄的片儿,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令配了冬日里极稀罕的翠绿小青菜、冬笋片儿、冻豆腐等,供老爷夫人公子小姐食用。
季大人吃得颇心不在焉,儿女叫他一起到中庭去看下人放爆竹高升,喊了他几次,他都充耳不闻,还是季夫人扯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等放过了爆竹,季夫人叫奶妈将三个孩子带回屋去,洗漱安置,自己则陪了季大人进了正屋内室。
挥退了意欲上前来伺候的丫鬟,季大人坐在里间的圈椅上,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也不喝,只拿在手中,轻轻转动。
季夫人站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微微倾身,对着一面比巴掌略大些的玻璃镜卸去头上的金钗与珠花,恰自镜子里看见他默然不语的模样。叶氏与季大人是多年的夫妻,虽说中间隔着妾室与庶子女,感情远不如新婚时那么甜蜜,但到底仍是最了解他的,遂一瞪眼睛,“大过年的,你这副死腔是做给谁看呢?”
季大人听见熟悉的河东狮吼,精神一振,放下茶杯,指一指身旁的另一张圈椅,“夫人也辛苦了一天了,快快请坐。”
季夫人卸去了满头珠翠,这才施施然来在季大人身旁,拿眼睛斜睨他。
叶氏心话你春风得意的时候,不来对着我,一有什么烦心事儿便到我跟前来做状!若非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娘才懒得理你!嘴上却劝道:“大过年的,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等过了年再说罢。”
季大人伸手取过黄花梨木雕花束腰方茶几上的茶杯,替夫人也斟了杯热茶,双手奉至叶氏跟前,“这些年教夫人跟我在任上,委屈了夫人了。”
叶氏接过茶杯,狐疑地瞟了季大人一眼,淡声问:“老爷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妾身说?”
季大人读懂夫人面上表情,不由得苦笑,“夫人放心,为夫已有两妾,若再纳妾进门,教有心人看在眼里,便是一个把柄。”
礼法规定大夫止纳两妾,士族止一妾,庶人年五十无子方可纳妾。他如今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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