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纯虎随之起身,说声“慢吃”,瞥一眼仍在独自饮酒的凌霄,移至漆黑身旁坐下:“想好了没?”
漆黑装模做样地想想,说:“看你求贤若渴的样子,我们可以考虑。待遇怎样?”
关纯虎:“你们吃多少饷我发你们多少,一点不克扣,立下战功,上面赏赐下来,我一文不要,全分下去。”
漆黑翻了翻眼睛:“听起来没甚油水,”桌下登时挨了五脚,话锋一转,“看在你有些顺眼的份上,不给你计较了。你比方一下你的官到底有多大,管不管得杨老成?”
关纯虎压低些声音:“杨老成是谁我不知道,带你们的参将是李成梁还是洪天策还是别的哪个?不管是谁,我都是来管他们的。”李成梁、洪天策俱是辽东骁将,战功彪炳,对蒙古诸部几乎战无不胜,只这半年连番败在倭寇及七星岛海盗手中,人气稍降。
幺六先呻吟一声,漆黑瞪大了眼睛,狐疑地盯着关纯虎:“你少吹牛唬人,这一套老子亦会,不爱给你吹就是。凭你的小德性说比杨老成官大老子信得过,比左大炮你还差得远。人家左大炮一出来前呼后拥的少说百十来人,放个屁都有人拣起来闻闻,就那拣屁闻的站直来都比你威风。”
关纯虎不给他辩:“信不信随你。你们是左先勇的属下?”顿一顿,“萧亭以东的情形你们很熟是么?给我说说。”他觉察到柜台后的老骡子正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左大炮左先勇是辽东两个副总兵之一,军功出身,性如烈火,一杆穿云枪纵横捭阖,所向披靡。他与其他边将一般贪婪聚敛,方式却有所不同,从不占空饷吃空额,满满的三千精锐战士,实力在诸将中首屈一指,靠着强取豪夺聚敛财富。辽东总兵出缺,他给另一名副总兵许显明争得热火朝天,为倭寇和海盗所乘,半年来两人皆连遭败绩,彼此怨恨升级,窝里斗愈演愈烈。
漆黑:“你算问对人来,东边的情形再没有比老子更明白。你想问什么来,土匪、海盗还是倭寇?”晃一晃已经空了的酒坛,呼唤,“老骡子,再来一坛。”
关纯虎:“有得是时间,你不妨慢慢说,我都想听。”
漆黑一翻眼睛:“老子累死累活地说,你歪歪耳朵倒听得自在,没那么便宜,这坛酒需你请客。”却不在乎关纯虎答不答应,清清喉咙开讲,“土匪没甚讲头,都是各处来的逃犯,以为过了萧亭就无法无天了。他娘的,逃犯亦有三六九等,无法无天不是每个都消受得起,这帮子土匪成天拼死拼活能混饱肚子就不错来。谁叫他们没本事?”
幺六殷勤地补充:“这些土匪大多撑不住,下海去了,像刚才白虎岛的七虎,先前都是最叫得响号土匪头子,横得王八蛋似的,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全夹起尾巴看起人家眼色来。半年前,这一带有三四十个山头,五六百土匪,现在只剩下七八股一百来人。不过,新近他们中倒出了个人物,叫陆云龙,一出头便连收了几股土匪,手下已有八九十人马,有些要一统陆上的意思。不过跳起脚来亦就是那一百来人,成不了气候。”
关纯虎饶有兴趣,这些与他以前所闻大有出入,他的那些消息该是半年前的情形:“未必,几乎每天都有人逃往此间,那个陆云龙要真能收伏其他匪帮,很快能壮大起来。”
幺六连连点头:“大人明察秋毫。这些土匪成天你打我我打你,新逃来的人不如死的多,才愈来愈少,并灭其他匪帮,没人死了,陆云龙还不壮大!”
漆黑半天说不上话,怒:“你说还是老子说?你比老子还知道得多是不!”见幺六闭嘴,犹瞪他一眼,说,“我给姓陆的打过交道,年纪不大,一脸阴险,基本上不是个好东西。不说他了,说海盗。别的海盗都小打小闹,比土匪好不到哪里,厉害的就是七星岛和倭寇。”
幺六忍不住又插嘴:“别的小海盗有十几股,统共四百来人,这些时亦蹦达出一个人物,叫风随行,占了稻香屿,手底下已有近两百海盗。”看漆黑眼中怒火熊熊,一笑,“我给你补充补充。好,不说了,你来,我撒泡尿去。”起身离座。
漆黑:“尿死你个瘪犊子!”向关纯虎,“别听他的,风随行甚么东西,小倭瓜的走狗一条,上不得台面,给七星岛那几个比差老大一截。”手指在桌上比划,“七星岛最东边这个就是乌龙岛,宝老六的地盘。宝老六是个人物,武技强横稳排七星岛第一不说,还精通兵法,那帮小海盗叫他练得,一个顶十个厉害。洪天策、李成梁都在他手里吃了大亏,连老子都有些佩服他。另外六个岛子光剩个念奴娇可以给他叫一叫板。”
一旁,云烟漫以声伴奏地伸个懒腰:“哈,吃饱了。”站起身来,口中念念有词地向后堂行去,路过这一桌时,漆黑清楚听见其中一句,“赚到了,又白吃一顿,还有得白住。”
漆黑气不过待要伸腿给她个绊子,动作太慢,给她得意洋洋地过去,恼得浮一大白,瞪她背影一眼,乃继续:“最西边就是白虎岛,齐兰花的老巢,人数亦近五百,给宝老六差不多,却大半是陆上待不住下海的旱鸭子,一群乌合之众,七个岛战力属他们最差。”
马靴插嘴:“姓齐的在水上不行,陆战还说得过去,甚是凶猛。”
漆黑:“一般般,心不齐,打顺了还行,碰上硬仗,最是支撑不得,一口气就能打散来。”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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