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小时,暴雨停了一半,渐渐听得清每一记落到帐篷的雨声响。小赵打算驾车回市区准备工具,他叫了单之秋和杨恭禄跟去帮忙,单之秋看起来比较有力气,留下的两人是他不擅长应付的类型。又过了半小时,骤雨停歇,东侵晓和崔亮走出帐篷,看见工地的积水反射着初晴的云影天光。
这是一片颇大的厂区,早就规划好的区内公路在工地的东边,公路过去是建好的厂房,依山而建。工地的西边是河流,河流对面还有一些长满荒草的农田,估计是弃耕了,等待着开发。河流那边,远远近近有许多农村自建房,两三层的,贴满马赛克与瓷砖的外墙花花绿绿,别有一番田园风味。那里有一条村庄。
东侵晓四处看了看,又不能离开帐篷太远,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表情认真地对崔亮说:“崔亮,陪我抽几根。”
“可是……”崔亮还没把话说完:可是我不喜欢你的烟。
“软皖。这次味道很轻的了,我姐给的。”
“好吧,我试一下。”
东侵晓最近在学抽烟,之前在工地被前辈们打击了。他问,抽烟很重要的吗?考古这行不是懂喝酒就行了吗?前辈说,我们这行就这么点工资,你觉得递给别人一根烟划算还是递给别人一瓶酒划算?
好吧,工地的日子确实枯燥又缺乏娱乐,而且姑娘还很少,甚至没有。所以前辈们喜欢逗他们玩,东侵晓发现,原来只有他和崔亮不会抽烟。不过,他接着发现崔亮是装的,奶奶的,怪不得只有自己呛到。他私下问他,为什么装?崔亮说,他讨厌很多种烟的味道,尤其是红塔山软包。东侵晓表示,他也讨厌红塔山软包,既然品味一样,教一下他抽的窍门?
连崔亮这种乖学生都会,为毛自己学不会?东侵晓觉得很受打击。
东侵晓看见积水的云影天光很漂亮,他找到风景好的位置蹲下来。崔亮不自觉地也在他旁边蹲下,他从烟盒拿出一根,点火,看着远处的小河抽了第一口。
“东晓,为什么我们要蹲着?”
“咦?在工地抽烟不都是蹲着的吗?”
“……”
“蹲着比较有感觉。”崔亮没有回应,他便自己赞同了自己的观点,点了点头。
东侵晓郑重其事点了火,有时候他做事也会很认真的。记得四年前不知道哪根脑神经搭错了,某一瞬间晃了神,觉得考古这行真他妈地帅,一看历年的分数线,哇靠,高得离谱啊。于是很认真地努力了三个月,才考进来的。
其实,他当时不了解考古,要上课要复习,哪有那么多时间去了解,只不过脑海里有个大概印象。他也不了解很多专业,他在第一批次里按顺序填了一堆自己觉得很帅的专业,仅次帅的专业,似乎有点小帅的专业:考古学、地质学、宝石加工、海事管理等等。这点来讲,东侵晓是一个浪漫主义者。
他的老爸没有文化,只是经常在村里听别人说谁家的娃在大学读了什么,现在可会赚钱了。看着这堆从未听过的专业,他忧郁了,儿子,这些都是啥玩意?以后可以做些什么?堂姐给父亲耐心地讲解这些专业,父亲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她笑着敷衍过去,没关系,他考不上一本的,二本、三本的专业就好好地填吧。
堂姐这样说:“交给我把关吧,到时候叔叔尽管拿钱出来缴学费就行。”那时,大家都觉得他只能勉强够上二本,对于父亲来说,二本和三本的区别,是后者比前者要多花十万人民币的区别。邻居阿猫阿狗的儿子读本科,他的儿子也要读的,据说三本的日常花销很大,那里都是有钱人,所以到时候生活费也该多给些。父亲的愿望只不过这般朴实。
不过,争气的儿子给他省下了十几万,他看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大学名字偷偷地高兴,反反复复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也忘记了追问学校名字后面紧跟着的专业名。儿子上了重点大学,阿猫阿狗的娃们从来没有考上过的大学,据说公办大学里很多品德端正的学生。父亲想着,挺好,这环境挺好的。于是他算了算儿子第一年的学费,就把剩余的钱拿出来建楼房。
他与女婿忙得不亦乐乎,每天都在工地督工,又没有空闲管教儿子了。对于他来说,这才是正事,在这片连绵不绝的城市贫民窟,市区夹缝中的城中村,房租是他们收入的全部来源。即使谁的儿子上了多好的大学,毕业后找到多好的工作,都只是装点门面,在他的想象中,和电视剧里的读书人考个秀才光宗耀祖一样。秀才最后还要回家吃田租,他认为他的女儿,他的儿子,最后还是要靠这些房产营生。
六月上旬就考完,九月中旬才开学。没有人管,又缺少娱乐,那年的暑假真是特别漫长。东侵晓在家发霉了一段时间,不由得感叹,哎,要找点乐子了。可是,一个没什么零花钱的普通少年能找到什么乐子呢?村里同龄人的游戏他又不爱,高中太反叛,被同学们质疑人品不行,朋友很少的,数量不够打发整个夏日。初中和小学的好友久未联系,早已生疏,有些已经为人父母,玩不到一块去。那么,见见同城的网友吧,谈得来的网友也不是太多。
总之,暑假那会摆在东侵晓面前的是这样一个世界:有趣的事情忽然骤减了!
把课本丢掉就如同失恋一般,人生出现了巨大的空虚。其实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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