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母亲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母亲的时间总是把得很准。吃饭时,母子两人说著一些闲话,谈的不外是楚风学习和母亲在单位里的一些事情。母亲还很年轻,脸上依旧保持著光滑没有让皱纹占据,只是眼角旁不可避免的依稀有了些鱼尾纹。
吃饭的时候楚风忍不住想问母亲她小时侯见到过的那个会功夫的人的事情,但一直没有机会开口。吃完饭,母亲开始收拾碗筷整理厨房了,楚风也回到自己房里做功课。时间过得很快,楚风做完今天的功课之後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母亲敲了敲门,给他送来一杯热牛奶。放下课本,楚风慢慢喝著牛奶,母亲就在一旁坐著打起了毛衣。楚风看著母亲有些疲惫的神情,心里不觉有些沈重,问道:“妈,我小时侯很顽皮吧?”
母亲笑了笑:“调皮捣蛋得很!”楚风也笑了:“那带起来不是很麻烦!”母亲手不停又打了个编针,回答道:“说不烦吧肯定不对,有时候还是蛮好对付的。小孩子哄哄就行的。”楚风忽然想起来,跟著问道:“诶,妈!我记得好象听你说见过真正会武功的人是吧?”母亲抬头望了楚风一眼,“怎麽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就是突然想起来,就问问嘛!是不是有这回事,那时侯是不是你故意说哄我呢?”母亲笑著摇了摇头:“不是,那是真的,那是你妈小时候的事情了,都二十几年了,哪还记得那麽多。”楚风来了兴趣,连忙追问究竟,母亲见他兴头这麽高,一说起往事也起了兴致,就放下毛线,仔细回忆了起来。
──那还是*的时候,大概是七十年代初吧,母亲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和父母一起住在乡下一个镇上。那时侯很多人被揪出来批斗,有些是知识分子打成的右派,有些是家里是地主的或者家族在乡里地位比较高的都被当作封建反革命揪出来批斗。
母亲那时是个小女孩,混在人群中亲眼看到了一个会武术的老人被“揪斗”。那是一个衰弱的老头子,家里曾经是地主,解放後虽然土改把土地都交了公但是地主成分就定下了。再加上他生活比较传统,就被戴上了封建余孽现行反革命的帽子。母亲的回忆中那老人佝偻著身子站在台上任那些革命小将造反派们推来攘去,毫不反抗。那时那个老人给母亲的印象极深──温顺的外表,空洞的眼神,但心中一定充满了悲哀、无奈和绝望,也许还有一点怜悯吧……!
母亲缓缓的叙述著,那老人不论打也好骂也好都只是默默的承受,不反抗也不说话,而不论多少人怎麽打他他也象没事人一样,好象怎麽打他也不会痛,头面上即使被打得很重也没有淤青的痕迹。
听人说这老东西会功夫,造反派头头就决定要用特别的方法整治他才行,跟著便有几个人提著麻绳过来捆他。那种捆法叫做“五花结”──源於旧衙门绑死刑犯人的特别手法,听说是有讲究的,会把人的四肢绑得紧紧陷进身体里,时间一长行走不畅的气血就会涌上头顶逼入内腑,不论多强壮的汉子被这麽绑一小会儿都得昏死过去。这时如果不照方法而是给他骤然解开绳子,血气紧闭猛放,那这人立马就会没命了。
显然那一段记忆给了母亲极深的印象,她把细节都记得很清楚。而那个老人在别人捆他的时候依然无动於衷,似乎被人用那麽恶毒的方法束缚的是别人一样。他就那麽被牢牢捆绑起来,被逼著跪在高台之上。跟著人们就在造反派头头的带领下山呼著革命口号,高喊著毛主席说过的一句句伟大真理最高指示……
然而就在造反派以及四周围观的人们高喊著口号群情激昂的时候,那个老人突然站了起来!!那麽的突兀,那麽的不可思议,霎时间全场处於高度兴奋中的数百人先後都发现这情况,一两个还算清醒的都不禁住了口──他的手脚都被麻绳从背後交缠捆扎在一起,整个人根本是後仰著跪在地上,却不知何时,他身上五花大绑的麻绳都断成了一截一截落到地上。而更多的人们只知道这个应该被打倒的反革命分子竟然敢站了起来,一个个都发出了更加愤怒的辱骂声!而那老人,他就在人们都高喊著打倒他,辱骂他这个反革命的时候挣脱了束缚,依然那麽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这种沈默的反抗在革命群众看来简直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反革命竟然也敢如此气焰嚣张!!所有人都被激怒了,而老人从始至终任人处置的态度也使得“革命者”们胆气豪壮──牛鬼蛇神即使歪门邪道把戏再多,在毛主席领导下的革命群众和造反派小将们面前都是虚弱微不足道的,最後都要被消灭掉!
於是麻绳换成了尼龙绳,绑得也更紧缠得更死了。老人重又被摁倒在地,人们欢呼起来。但群情激烈的欢呼声没过多久,老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挣脱、站起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尼龙绳居然跟面条似的被他轻轻一挣便断碎在地。老人的眼神更加的漠然。
这简直是罪恶滔天了!被兴奋、惊惧和愤怒烧昏了头的人们拿来了船上定锚用的缆绳,现在城市里的孩子多半不知道缆绳是什麽样的,大概学校里拔河比赛用的绳子四五根缠绕起来差不多吧,或者更粗更硬些!老人依旧不言不动任人捆绑,而绑他的人更不客气,腕口粗的绳子把他象粽子一样缠了个结结实实,只是这一次人们没有再高喊著打倒他的口号,所有人都望著被缆绳“包裹”起来的老人,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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