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公爵府,数千人整齐划一地站在花园,严正以待。
此时,本该在防线的雷米利尔背手而立于会客厅中,双唇紧抿,一脸肃穆地望着身前落地窗。从这放眼望去,是雪辉城的全景,是艾德斯王国最后也是最大城池的全景。美丽的白雪宛若艾德斯王国自古以来的纯正强大,包裹层次有序的建筑,就像先王们圣明地统治一般,带来安详而和平的气息。
这一切,都太美了。
雷米利尔公爵心想,不禁感叹自己初调至此处镇守时,立马选中这幢海拔最高的屋子来住这件事太过英明,不然又有哪里,可以将这种美景尽收眼底呢?是那个看上去华贵,实际毫无意义的宫殿吗?
不,当然不是。
如同治国,不是王本身强大就可以治理好国家的,才死去三年的先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拥有历代王中最强的武力,几乎可以匹敌传奇王弗朗埃塔十五世,
但治国却与他远近闻名的战斗力形成鲜明反差——
一心只管练武,内政闻而不管,管而不治,可以说朝政内外几乎全权交给奸臣梅吉洛尔处理。起初梅吉洛尔确实一胆热忱,奋力替先王将事务处理的尽善尽美,但随着梅吉洛尔越做越久,他对权利的渴望以及对先王的失望也就愈发大了。
一人之下?他不满足,凭什么都是我做,却得不到应有的最高地位?
于是梅吉洛尔一面对先王阿谀奉承,一面暗自将军权归于自己手下,密谋进行着勾结贵族、拉党结派的策反行动,终于在三年前发动政变,妄图将艾德斯王国占为己有。
尽管雷米利尔一开始就看出这梅吉洛尔必有反骨,奈何先王不听劝告,将政务想象的和练武习法一样单纯而理想,加之梅吉洛尔在收拢人心上确实有一套,雷米利尔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坐拥实权!
艾德斯王国的结局由此自然凄惨。
——政变伊始,自己一手看大的王储:林德加尔王子,还一度成为王国的希望,但伴随布鲁诺战线中先王一道错误的追击指令,这位几乎等同于自己爱子的王储,也被敌军围剿而亡。
于是政变的脚步无人能挡,仅仅六个月,王国就已名存实亡。长期的战争,对领土面积越来越小的艾德斯而言,强弩之末,民声载道。
而现在,是艾德斯王国存亡的最后关头。但这顶顶重要的时机和未来,却全部掌握在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姑娘身上。
他不服。不是说阿尔莉雅人不好,但她绝不是主宰未来的合适人选,因为她太像那个亡国君了——天真、固执——她能给予艾德斯的明天,只有彻底的灭亡。
这不行。雷米利尔热爱着这个国家,决不允许这个结局出现。所以,为了艾德斯王国的明天,雷米利尔公爵坚信,自己必须站出来了。
他自觉已深刻认识到,唯有三朝元老的自己,才有资格带领着国家剩余主力,夺回自己热爱的故土。
他的眼神忽地深邃。
落地窗看去,夕阳斜沉,仿佛带着某种肃穆的阳光洒下橙黄,拉长了寂静。
“……故土。”
雷米利尔浑厚的嗓音不觉流露寂寞,他想念曾经王国的辉煌了。而这份辉煌,正是他生下来就被灌输的信仰。
为了这份信仰,他宁可背负千古骂名,去推翻阿尔莉雅的政权,要凭自己多年征战和在朝野中的经验来再现奇迹。
但阿尔莉雅的政权真的这么好推翻吗?雷米利尔并不蠢。
他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别的不会,最擅长的就是在无意中积攒可怕的人气和支持。就算自己在保王军中威望极大,就算阿尔莉雅的统治下,太久没有成果,人心开始动摇,也没可能在强行推翻阿尔莉雅后,保证自己还有足够的人气来聚拢人心。
而且雷米利尔察言观色能力何其老道,早就看出,这小丫头片子对自己有了戒心。这多半是那个叫玛琳娜的婆娘提醒的吧?
——这婆娘天赋很高,人也聪明,可惜了,不能为己所用。不过,她对阿尔莉雅的忠诚,倒也让他敬佩。
雷米利尔锐利的双眼浮现一丝惋惜,对计划的检索还在继续。
就在这时,“砰砰——”
会客厅的敲门声划破了他的沉思。
“进来。”
听到公爵低沉而威严的嗓音,一名副官推开门,低头小跑进来,立正行礼。
“报告公爵,一切都已按计划顺利进行。”
“哦?”
“线人报告的并没有错,阿尔莉雅公主和她的骑士已经到达安德烈山脉。”
“好,”雷米利尔的嘴角难得上扬,即便如此,还是那么肃穆,“那么我们这边也开始吧,王国的未来,就看此举了。——传令下去!即刻召集雪辉城所有居民,……哦对,还有那线人的奖励也一并赏赐下去吧。”
“是!”副官再次立正行礼,即刻转身而去,稚嫩的脸上满是尊敬和激动。
“砰。”会客厅的大门被关闭。
雷米利尔压抑住内心的兴奋,微眯起双眼,更显睿智与锋芒。他一直是内敛善忍的人,此刻却完全按耐不住了。
“想依靠预言来收拢人心?”
雷米利尔嘲弄:“就依靠这种虚无的传说,拿什么拯救艾德斯!”
他手一挥,本来只有他一人的会课厅,忽然从角落的阴影中现出一个人形。
“你那边也没问题吧?”
阴影里走出的黑袍男长挂冷笑:“这个自然没问题,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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