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子时,他悄然来到慈宁殿,宫人都睡着了,萧太后也睡得正熟,毫无防备。
宇文熙点了她的穴道,扶她坐起身,她看见了眼中那抹邪魅的戾气,隐隐猜到他的意图,惊惧地问:“陛下,你想做什么?”
“母后放心,儿臣会好好打理朝政,不会让你失望。”他坐在榻沿,乖张道,“母后聪明一世,却总是糊涂一时,该说的不能说,不该说的更不能说。什么都说了,遭殃的是自己。”
“你什么意思?”萧太后震惊于儿子邪戾的表情。
“四年前,母后对皇姐防不胜防,对儿臣也是如此。母后,这怨不得儿臣。”
“哀家是你母后,你不能这么待哀家!”她怒道,却苦于动弹不了。
宇文熙笑了笑,“谁阻止儿臣和轻烟,谁就得死!”
虽然面泛笑意,却有骇人的杀气从齿缝间流泻。
萧太后骇然,没想到她寄予厚望的儿子是一只凶残的白眼狼。
“你和玉轻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怎能结合?”她心痛万分地劝,“陛下,你强行如此,有违伦常,天理不容啊。”
“儿臣不管!什么有违伦常,什么天理不容,儿臣统统不管!儿臣只知,此生没有轻烟,儿臣不想活了,什么兴致都没了……”他的俊脸布满了痛、恨与叛逆,“父皇与侄女长乐公主生了轻烟,儿臣与轻烟为何不可以?”
“冤孽啊,造孽啊……”她哀声悲叹,热泪盈眶。
宇文熙给出最后一次机会,“儿臣送母后去行宫静养,余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萧太后怒不可揭地斥责:“你眼里还有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你父皇吗?哀家绝不会让你任性妄为!放开哀家!”
他的眼皮上翻,眼里戾气翻涌,甚为骇人,“母后,是你逼儿臣的!”
他的右手捏着一枚细长的银针,一咬牙,刺入她的后颈风府穴。
她后脑一痛,感觉到一枚银针缓缓刺入,全身僵硬。
“逆子!逆子……你弑母,天打雷劈……”
她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然而,她的声音慢慢低弱,眼眸渐渐阖上。
宇文熙扶母后躺好,看着面目平静的母后,忽然间心痛如刀割,痛得四肢抽搐,泪雨纷飞。
“母后,儿臣也不想这样……可是,若儿臣没有轻烟,儿臣活不下去……是母后你逼儿臣的……儿臣给过你机会……”
他趴在她身上,悲痛欲绝地哭。
静夜里,呜呜的哭声那般凄凉。
————
虽然朝中大臣对萧太后暴毙心存疑问,但无人胆敢提出异议。
三日后,萧太后出殡。
出殡事毕,这日黄昏,玉轻烟提出出宫一事。
宇文熙吩咐传膳,“陪我进膳后再说此事。”
她想了想,便当作是陪他最后的晚餐。
席间安静得很,二人一反寻常时候的滔滔不绝,不太说话。
宫人收拾餐碟时,他忽然道:“我已放了高晋扬。”
“当真?”她脱口而出,难以掩饰心中的惊喜,却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连忙收敛。
“我对他说,他必须隐姓埋名一辈子,不许再回京,他答应了。我再问他,洛都是否有留恋的人或事,他想了想,说没有。”
宇文熙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期待她的反应。
玉轻烟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高晋扬离开洛都,对洛都没有任何留恋?
不可能!
难道是他觉得他不再是以前的高晋扬,无法给她幸福,便不带她走?
是这样的吗,高晋扬?
“轻烟,在想什么?”宇文熙妒忌得发狂,她一定在想高晋扬,担心他的安危。
“我只是感慨,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她意兴阑珊地说道,忽然间觉得人的一生太漫长,了无生趣。
他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拉着她来到寝殿,绢纱宫灯的光照在他脸上,流光溢彩,夺人眼目。他含情脉脉地凝视她,执起她双手,“轻烟,我已亲政,是大魏国真正的国君,我希望,我很想、很想你当大魏国母仪四方的国母,当我的皇后,当我的妻。”
玉轻烟知道他从未放弃过,知道他迟早会再次提出来,她已做好了准备,“陛下,我对太后说过,我不喜欢皇宫高高的朱墙、封闭的围城,我喜欢外面广阔的天地、多姿多彩的生活;我要嫁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男子,没有妾室,只爱我一人。”
“我只爱你一人,此生此世,我不会再爱旁的女子,也不会再纳妃嫔,唯有中宫正位。”宇文熙郑重道,情深款款,“你喜欢宫外,可以,你随时可以出宫,只要黄昏时分记得回宫、回到我身边便可。”
“你不明白,那种感觉不一样。”她不知怎么解释了。
他是九五之尊,为她做到这份上,已属不易,可是,她的心已给了高晋扬,再也容纳不了别人。
或许,直截了当才有效果。
她硬气心肠道:“陛下错爱,我很感动,但仅仅是感动,我对陛下没有男女之情,无法与你共度一生。”
她斩钉截铁的话,像一柄匕首刺入宇文熙的心口,剧烈的痛蔓延开来,他低哑地问:“我这么爱你,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何还是得不到你的心?为什么……”
玉轻烟试图让他明白爱情的真谛,“感情之事,无法勉强。陛下,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希望你喜欢、心爱的人开心、幸福。”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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