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还是原来的样子,每天都有仆人清扫,和大半个月之前并无不同。诺亚仔细又小心的触摸着自己原来的房间,它们一成不变,却又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书桌上还是摆着一本厚实的《埃塔隆法典》,这是他以前每天都要翻阅的东西。诺亚很有把握可以背出大半的段落,他最喜欢的是其中有人问先知:爱是什么?
先知说,爱是恒久、仁慈。爱是不嫉妒他人的好,不计较恶人的恶,不炫耀自己的能。只喜欢真理,只寻求和谐。爱世界,爱你的神,无论是它的表象还是它的内涵,无论是它显现给你的,还是它对你隐藏起来的。
诺亚受用这些教训,从来不喜欢争什么东西,有人要便给他就是,有人想争随他就好。诺亚很想与世无争,追求经典里面的爱。但是凡事都在他的后面追赶,责任、义务、期望都在把他赶去他不想涉足的地方。诺亚没法想象他自己成为伯爵,掌司权力和兵马,那些会让他陷入更深更远的斗争之中。
在找寻真理的路途上,诺亚尽量避开追逐他的东西。很庆幸有人愿意接过自己的重担,完成他视为痛苦的事业。
现在他知道了父亲想要名正言顺的将爵位传给瑞肯,杀死自己只是为了避免我因为失意而报复桑德斯家族,或者是害怕我被敌人利用长子的身份左右西境霸主的地位。总之自己陷入最终极的纷争之中了,就是对自己生命的斗争。
诺亚轻抚《埃塔隆法典》皮质的书面,熟练的翻开了书签的一页。
有人想要自己的命,让他取去便是。
嗵!
大门被粗鲁的推开,诺亚下意识的合上手边的书。回头一看,果然是瑞肯弄出的动静。
瑞肯穿着棕色的礼服,样式简单又高雅。但是明显能和混迹各种场合的贵族分开,因为他们偏爱复杂的织针花纹,恨不得把每块露出来的肢体上挂满宝石首饰。
瑞肯亲眼看见自己的哥哥,几乎要哭出来了。
“瑞肯。”诺亚笑了。
瑞肯立马扑向诺亚,毫不忌惮的飞扑让诺亚庆幸后面有书桌撑着他。
“你怎么耽搁那么久?”瑞肯没把头从哥哥怀里抬起来就说道。
瑞肯小诺亚两岁,刚刚过16岁,但依旧在怎么做领主这方面领先哥哥不少,就是对冉特的忠诚和热血。
诺亚总是在这方面转不过来弯,他觉得忠诚需要一种明确的定义,其次才能考虑这件事情的现实性。首先应该了解为谁忠诚,知晓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这一关系是否稳定,是否能够证实他们在当初宣传时的言辞。最后要明白这一非对等的效力关系在不同的情形下拥有什么意义,如果没有积极的意义就不应该被接受。如果有积极的意义,就另外需要证明这种意义对哪一方更加有利,是否符合一开始忠诚关系所谈拢的条件。
经过诺亚孜孜不倦的钻研,他发觉这样的忠诚关系并不牢固。经过众邦之乱的贵族领主立下忠诚关系的诱因基本都是因为武力无法战胜帝国中央军做出的苟且偷生的让步,而且此后的历史上所有贵族背地里都没有遵从当初的忠诚关系。
诺亚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看着一个个领主对着皇帝说出忠诚的誓言,回头就把匕首涂上剧毒伺机待发。这种全然没有可靠可言的契约关系就像是碧波上的腐尸,突兀、不和谐,和从前学习的东西完全不符。打那以后,诺亚就喜欢上了更加朴素单纯的东西,就是神。
“我遇到了一些事情,耽搁了。”诺亚说道:“你绝对想象不到是什么。”
“我打赌我能猜到。”瑞肯说。
兄弟俩聊了很久,互相吐诉着自己是怎么样的担忧、怎么样的归心似箭。他们抓到一个话柄就能没完没了下去,对话之间没有主旨没有隐喻,就好像仅仅是这么随便聊下去就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了。他们从护送诺亚的骑士临阵脱逃,一直讲到父亲的新礼服是多么的奇怪。诺亚很小心的避开关于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的事情,总是用世事难料来敷衍。
“这可不像你啊。”瑞肯说:“我的哥哥是一定会把事情都搞明白的人。”
“可能是艾斯提尔外面的世界太缤纷,去搞明白所有的事情让我有心无力啊。”诺亚说。
时间飞逝俩人早已躺在大床上,说笑到精疲力尽。太阳非常没有眼色的划过窗外,不知道过了多久。诺亚只知道一开始阳光刚刚触及窗台下的地板,而现在泛黄的阳光已经直**心粉刷的墙壁了。而他们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不是因为发干的嘴唇和开始沙哑的嗓音,这些他们都能克服。但是看起来他们能找到的所有的话题,都已经在两兄弟侃侃而谈之中说完了。
但是两人也无所谓这样,这时候要是有人先站起来离开那才叫扫兴呢。
“摘星塔,兄弟。摘星塔!”诺亚道。
“摘星塔怎么了?”
“我想看看它,但我又害怕它和我脑海里的太不一样。”诺亚说:“还记得艾斯提尔的精灵遗迹吗?”
“当然,怎么能忘得了呢?”瑞肯说:“就只是一些石头和书本的博物馆而已,原址上面连精灵建筑的影子都看不见。”
“哈哈哈……后来我才知道,光是艾斯提尔就有至少五个拿着这些玩意骗钱的地方。”
“最可笑的是你五个地方都去过。”
两人笑了好久,诺亚说道:
“我想念巨龙酒吧。”
“我们可以去。”瑞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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