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毛说他弟弟还活着二猪松了口气:“但什么但?你弟弟是中邪了,你也中邪了。都他妈的鬼附了身,还好老子杀气重,百无禁忌。”
“是吗?”大毛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一股妖媚的表情,以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甜腻女声嗲道:“好讨厌喔!说人家是鬼,你鬼头鬼脑的样子才象中邪了呢!”
二猪彻底地崩溃了,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转身就没命地往后逃跑。
不敢想象一个胖子跑步的样子,二猪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协调,手臂挥动后与之相对应的应该是脚步的配合。但他总感觉到自己的脚步总是要慢上那么一拍,高一脚低一脚,身下的泥水也和着风声一起乱溅。
心不争气地乱跳,肋骨被心跳踢得隐隐生痛,口中尽是胆汁的味道。黑暗的雨幕中视线模糊,两旁的楼房隐隐约约老也跑不到尽头。
二猪觉得奇怪在他的记忆中这几栋楼房组成的巷道并不长,以他的速度也不过是一支烟的时间,但一栋楼房过后还是另一栋楼房,楼房后面还是楼房,永无止境。
渐渐地二猪越跑越慢,刺骨的恐惧让他停了下来,他感觉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拽着他的裤脚,低头一看二毛正趴在他身后的地上用一只手指勾住了他。
二猪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使劲往前一冲。
似乎感觉不到重量,二毛的身体在地上“扑扑腾腾”地被二猪拖动了几步。
二猪一阵激灵一脚踢出,二毛的身体象一个纸风车似地在空中转动。在这快速的转动中二猪还能看见二毛被他踢碎的下巴上挂着一丝红亮的血丝。
二猪双腿一阵乱踢终于把裤脚上象橡皮膏似的二毛踢了出去,二毛就象一滴黑色的墨汁一样消失在黑夜里,无声无息。
二猪喘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骂了一声:“他妈的,来吧,来吧!老子不怕。”
他已经全身酸痛,累得想吐,正欲坐下了却见眼前的风景突然模糊起来,渐渐地失去了它们本身的轮廓,就象一副水墨画被丢进了一个大水缸里,画面上的事物渐渐地消失了、融合了。
二猪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看着眼前的奇异情景。不待他思考,这些黑色忽然一抖,一阵黑雾突然冲进来,铺天盖地地把一切都罩住了。
二猪咬了咬牙拔出自己的手枪切齿道:“不管你是谁,老子也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地戏弄我,我和你拼了。”
说罢二猪把手枪里的十发子弹不停歇地射了出去。
感觉象是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枪声“嗡嗡”地反射回来,回音震得二猪脑袋里打锣似地响。他看见子弹以一种不可想象的缓慢速度往黑雾中飞去。那团黑雾张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象吃东西一样把子弹一一吞灭了。
二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半天才木木地说:“你是谁?你是谁?”
话音刚落,那个黑雾中的窟窿慢慢地大了起来,大成了一道楼梯口的样子,一个民工从里面飘飘忽忽地走了出来。
二猪大叫一声:“刘红星,你搞什么鬼?你不是在医院里吗?”
刘红星也不说话,把捏紧的拳头伸到二猪面前然后缓缓张开,里面赫然是那十个射出去的弹头。
他张着一双迷离的眼睛用二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叹道:“你是谁,我又是谁?你又是如何到我家来的?你快走吧!待会儿相公回来看见有陌生男人会不高兴的。”
“去死吧!”二猪一声怒喝把手中的枪往刘红星扔去。
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手枪正中刘红星的额头,一片惊心动魄的红从他的头顶往下潺潺下滴。
也不擦,刘红星双手一拉把两边的黑雾往中间一拉,就象两扇门一样那两片黑色缓缓地合拢了。
从黑雾里传来刘红星越去越远的脚步声。
一阵幽幽的歌声传来:
“原以为他是个温柔体贴的郎,原以为他是个善解人意的痴心的郎,原以为他敢做敢当顶天立地....却不想.....风疡落花,雨打柳棉,长恨东流水......杜十娘今天拼了个鱼死网破......”
二猪侧耳听去,原来是京剧《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片段。那个女声穿云裂石,刺得人心脏空虚虚地颤着,端地是哀伤无比。
二猪眼一酸,用手一擦,竟涂了一手的泪。
刚睁开眼二猪却发现眼前的黑雾不见了,一阵冷风吹来让他的身子乱晃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竟站在脚手架的最顶端,整个成都的灯火都在脚下闪烁着。
二猪痴痴地在上面站了良久,等脚站软了才坐了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深夜的夜空中吹来新鲜的含着水气的风,吹来几颗星星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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