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马璋铭花了两千多两银子把舒青梅从画舫中赎了出来。舒青梅因何答应和马璋铭一起走至今也是一个迷。
咸丰年间的物价,一两银子约合今天一百元人民币。也就是说光赎身马璋铭就在舒青梅身上花掉了近二十万元人民币,实在是大手笔。
其实妓女最好的出路就是嫁给人做小,若想嫁给一个自己心仪的人实在是与世俗伦常所不合。
二人也没有回马家,在成南的一间农舍住了近一月,过着粗茶淡饭的寻常日子。
马璋铭终究是少年心性,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有点打熬不住,遂买了一片地起起了一间豪宅,别号-----落梅居。
落梅居建成后因其风雅别致,人争之睹。
一来二去就传到了马父的耳中。乍闻此消息马父顿觉天为之崩,口吐鲜血后倒于地下,良久方醒。
于是落梅居大门终日都有一富贵老者徘徊,哀声阵阵。
马璋铭先和乃父尚见过一次面,但三言两语就谈崩了,还狠心地落下了一句话:“就当你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
马父也铆上了劲,抬一把椅子终日坐在落梅居的门口,言道:“我父子终究是要在一起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一日,天阴欲雨,奥热难挡。舒青梅看见马璋铭一直躲在小楼的窗后往马父的方向偷看,忙道:“要下暴雨了,要不,我去请老爷子进来。”
“由他去”马璋铭恨到:“他不认你我就不认他。”
正说话间,一道霹雳下来,轰得大地都在颤抖。
电光闪过,天空仿佛都被划开了,黄豆大的雨点从天上漏下来把万物都淋透了。
“嗨!你这个人”舒青梅一跺脚拿了一把伞就冲了出去。
“让开”马父粗暴地推开舒青梅:“让我淋死好了,你们不是巴不得我死吗?”
一股阴郁的火苗跳动在马父的眼中,他仰天长啸道:“天啦!你就打个雷下来劈死我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此时又是一道电光闪过,光影中舒青梅看见了马父苍白而狰狞的脸,她不禁“啊”的一声低呼,后退了一步。
舒青梅嘴角蠕动了几下,待要说些什么却哑在了当处。
这时雨更大了,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两寸深的水,雨落在上面激起阵阵雾气。
猛然间,水花四溅,马父直挺挺地跪在了舒青梅的面前,满脸泪水地嘶喊:“舒姑娘,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吧!我年近半百,就这一根独苗。我求求你,放过他吧!你的大恩大德小老儿没齿难忘。”
舒青梅全身颤抖,刚要张口却灌了一口的雨水。
风刮过,伞如浮萍飘忽去远。
突然间舒青梅觉得肩上剧痛,回头一看,马璋铭红着眼站在她身后,抓在她肩上的手坚硬似铁。
马璋铭走到马父身前轻轻地扶起了他,掀起前襟跪了下去。
“儿不肖,儿是个不孝之人,儿这就跟父亲回去”马璋铭仰天大叫,语气中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痛。
马父复又跪倒,抱着马璋铭哭道:“儿啊!我的儿啊!我亲亲的儿啊!”
雨很大,仿佛夏天所有的雨都集中在这一刻、一地,这三个人周围。
以上不过是龙小西边讲朱雀边描述的情形,当时的具体情况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后人为尊者讳也不过是淡淡地写上了这么一句:
“时大雨倾盆,父留而不去......马公跪曰:“子孽,不孝,近幡然悔悟,愿随父归。”
简简单单的一句“愿归”让二人从此天各一方。
从落梅居出来马璋铭就被其父送到了天津的一个友人家中。时已至公元一八四零年,因错过了大考他也就住了下来,一边温习功课,一边静待秋闱。
奈何时局突变,虎门消烟后英军炮舰攻克虎门炮台,进犯广州,清政府求和,双方签定《广州和约》。
四一年双方战火再起,英军炮舰北上连克厦门、定海、镇海、宁波。
到了四二年初英军连克吴淞、宝山、上海,直抵南京江面。
八月,清政府和英国签定了《南京条约》。
至此,天朝大国的龙袍被脱掉了最后一件裤衩。
和同时代的大多数知识份子一样马璋铭也陷入了迷茫和彷徨之中,他在思考。路究竟在何方?
这时间里出了一件事,原来天津的那个人家里有一个女儿,早在十几年前就和马家订了娃娃亲。待到马父携所有家产北上给马璋铭完婚时马璋铭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和所有的人一样马璋铭无力反对这桩婚事。而且,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发现自己也有点喜欢那个小姐。
爱情本身就是一件保质期很短的东西,年轻时我们常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自己的内分泌。
而两者又是如此的相象,一样是一种鸦片般的病。
女方是一个书香门第,但经济不太宽裕,而马家却是大富之家,这次马父举家北迁可算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女方改善了经济,男方得到了主流社会的认可。
马家就在天津乡下买了地建了宅子,马璋铭一直怀疑马父是因自己的事无颜呆在成都而北迁的。
环境改变人本身是一个商人最朴素的哲学。
马家的新宅子紧邻大沽口,第二次鸦片战争的炮声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响起。马璋铭看到了一只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军队是这样把一个貌似巨人的炮台象沙堆一样摧毁的过程,内心的震撼使他对自己的人生道路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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