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婉又道:“原本文淑容栽那一跤,本宫虽则疑你,却并没凭证。你见文淑容雪里跌跤却并无大碍,又送了这盘点心过去,可谓画蛇添足,反露马脚。你与文淑容素有嫌隙,早安下祸心日夜算计,只是一直未曾得手。如今想来,你求本宫搬去与黎顺容同住也是为了今番之事罢?你先与黎顺容亲近,加意照料三皇子,又用黎顺容的珍珠纽子去陷害文淑容。待文淑容真的因这摔倒滑胎,本宫必然严查,顺藤摸瓜自然就扯出了黎顺容来。皇上雷霆震怒之下,黎顺容势必打入冷宫,三皇子无人照料。你便可出来,或求了皇上,或来央求本宫,借着住的近便,三皇子又与你亲近,将他揽了去。届时,你既报了仇,又有个皇子养在膝下,可谓一石二鸟的好计策。本宫说错了没有?!”这一席话当真道出了苏修媛心中真病,她低着头,半晌开口道:“娘娘既已都揣度出来了,又何必只顾盘问嫔妾。自管拿了嫔妾问罪便是。俗语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嫔妾今番既落在娘娘手里,也无话可说。嫔妾只是不心服,嫔妾落难之时,却无人来帮嫔妾。她才略遭了些挫折,便有人来护着她。同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语至此处,她泪流满面,咬碎银牙道:“娘娘,当年嫔妾被贵妃陷害,推落水中以致小产,她柳静秋就在一边看着!还是她跑去喊了人来救了嫔妾上岸,待皇上问起,她却不肯作证,只推掐花儿没有瞧见。嫔妾没有凭证,只好含恨忍了,可怜嫔妾那孩儿,只在嫔妾腹里呆了五月不足!自那次之后,嫔妾这身子就一直不好,再未能怀上。如今,她柳静秋却有了身孕,嫔妾便是要她尝尝,痛失孩子是什么滋味!”一语说毕,便伏地痛哭起来。
萧清婉盘膝坐在炕沿上,静了片刻,方才开口淡淡道:“这件事,本宫也有所耳闻,那时贵妃势大,她既敢如此行事,便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文淑容为求自保,不肯出来指证,也有她的顾虑。你为旧怨,暗报此仇,其行虽阴毒可憎,其情却也有可悯之处。也罢,文淑容今既无恙,本宫也不追究于你。你自回住处,禁闭门户,安心思过去。没有本宫的话,不许你出来。自此往后,你收起这些没用的主意,好生保养身子,安心侍奉皇上。再叫本宫打听出来,可就不是这般轻易便能了事的了。”苏修媛只道今日必不能幸免,便将心内一番话尽数倒出,不想皇后竟然这般就饶过自己,不觉一阵愕然,愣在地上,一时没了动静。萧清婉见状,便向在旁侍立的青莺、明月道:“扶了修媛起来。”二婢上前,各自搀起苏修媛的胳膊,将她扶起。
苏修媛在硬地上跪的久了,双膝红肿,两腿便有些打颤,才立起就要跌倒。还是那两个宫女扶住了。萧清婉便命挪了凳子与她坐,又叫宫人替她按揉。过了半日,苏修媛渐能走动,萧清婉便叫她去了。
待苏修媛离去,萧清婉微叹了口气,叫人将那碟糕点拿去倒了,盘子送还云光楼,又叫穆秋兰将那珠子收了起来。穆秋兰拿一方手帕裹了那珠子,因问道:“娘娘这样就打发了苏修媛?她阴谋算计怀孕妃嫔,往重里惩处,赐死都不为过。且奴婢知宸妃娘娘中意文淑容肚子里那个,娘娘不怕苏修媛贼心不死,再设机关?”萧清婉淡淡一笑,道:“你说的虽也有理,但有一件,文淑容已有身孕,眼下貌似恭敬,但难保日后不会产子心大,另作图谋。这次玫瑰糕一事,她大可差人来告知本宫,却偏生叫两个宫人将糕转送过来,摆明是试探本宫。意图借本宫之手,替她除去心头大患,本宫倒为什么要替她做刀子使呢?还是叫苏修媛扎在她心上,让她时刻有个顾忌的好。免得她日后狂了起来,倒不好辖制。”一语才毕,又冷笑道:“其实她若当真告与本宫此事原委,本宫还真就非惩处苏修媛不可。她却偏生不肯,硬要来试探本宫心意。大概还想试试,本宫到底将她看得有多重。那好啊,敢在本宫面前弄鬼,那就让她明白,本宫虽要她这孩子,却也没那般稀罕!”
穆秋兰听皇后口气不好,便岔了话头,说道:“苏修媛怨恨文淑容,也算情理之中。但这黎顺容却又哪里招惹了她?苏修媛连她也要算计?”萧清婉斜睨了她一眼,笑道:“穆姑姑久在内帷,这里头的关窍,该当比本宫想的明白才是。黎顺容是没碍着她什么,可谁让她有个孩子呢?又素来是个扬风炸毛、狂三诈四的脾气,那喜怒行动就放在脸上,说起话来又是个道三不着两的。弄出事儿来,推在她身上,人也都信。皇上又不大喜她,未必肯细查。苏修媛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了。”
二人说着话,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月琴响声,极是悦耳动听。萧清婉听见这动静,便笑道:“外头敢是钱美人在弹琴?这声儿竟都传到这儿来了。”青莺出去瞧了瞧,回来道:“是钱美人乘了车,正往养心殿去呢。弹着琴,声儿都洒了一路了,好似生怕旁人不知道她会弹几首陈词滥调,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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