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遭了这一场巨变,萧清婉审时度势,自然明了赢绵此来何意。然而如今皇宫尽为其掌握,自己母子二人的性命也在他掌心之中,不得不乖顺依从。然而这赢绵不比路晓年,到底同自己还有那么一段旧日情分,此刻晓之以情,或可打动一二。之前她出言斩杀路晓年,亦为取信于其。她心中的主意,仍是要拖至清晨,待天色一亮,外间必然察觉宫廷有变,安亲王等一干效忠皇帝的臣子,势必来救,方有转机。
那赢绵听了这一席话,果然心有触动,将那卷遗诏袖了,握了她的柔荑,亦低声道:“你安心,我必定不会亏待于你。”萧清婉浅浅一笑,只是点了点头。
正当此时,司徒仲忽然闯将进来,见了这等情景,也不及吃惊,只大声说道:“王爷,不好了,安亲王、章将军、唐将军率了京城步兵,撞开了宫门,进宫来了!如今正和咱们的兵马对持,王爷快去瞧瞧罢!”
此言一落,这二人心头皆是一震,萧清婉更不打话,扭身快步出门。那赢绵略顿了顿,便也紧随其后。
二人行至殿外,果然见外头灯火通明,两列人马对峙庭中,安亲王并章唐二人皆已到了殿前。
这三人入殿,先见了皇后,又看襄亲王亦在,三人一阵狐疑,那安亲王便问道:“原来襄亲王也在,却不知襄亲王何故无诏返京,且重兵围宫?”
赢绵尚不及答话,便听萧清婉笑道:“逆贼路晓年犯上作乱,趁皇上归天之际逼宫造反,意欲篡改遗诏,挟持天子。襄亲王收得密报,领兵来救,因事态紧急尚且不及告与众位。”此言漏洞颇多,然安亲王心中亦也忌惮赢绵手中那西北兵马,他人既在此处,必定带兵前来,合章唐两家之力与其亦不过旗鼓相当,当真撕破了脸皮争斗起来,也未必能讨得便宜。当下亦不再问,只说道:“皇上驾崩了?”
萧清婉两眼泛红,轻轻颔首,说道:“正是。”语毕,忽然将袖中虎符抽出,当众一亮,朗声道:“虎符在此,令尔等兵马尽数退归原位,再放武英殿一班阁老出殿来养心殿议事!”
众人皆不料皇帝竟将此物转交与她,那赢绵更是大吃一惊,然而看眼下情势,那事是无论如何也成不得了,只得命司徒仲带人退了出去,并撤了武英殿的围守。安亲王并章唐二人更无话可说,命手下兵马退出了养心殿外。
萧清婉这方笑意吟吟请众人落座。
待众人坐定,她先问安亲王道:“王爷如何得知宫中有变,发兵来救?”安亲王答道:“此事说起来,当真是古怪的紧,竟是路晓年的夫人来报的信。”众人皆是一惊,唯独萧清婉心明何故,当着人前倒也不便提起,只问道:“莫不是凭她空口白话,王爷便就信了么?”安亲王道:“起初本王也不肯信,只是她送来了一些书信,俱是路晓年的亲笔,信上所载便是图谋逆反之事。因她说路晓年意欲近日发难,本王便格外留神宫中动静,果然今夜见几位阁老不曾出宫,就知不好,这方会同了章唐二位,前来救驾。”那赢绵在旁亦插口道:“这位夫人也曾寄信与本王,言说此事。”
萧清婉点了点头,心中道:这路晓年既同林氏有奸,想必平日里欺压正室的狠了,这才叫她打定了主意,做这鱼死网破之举。她双管齐下,是定要路晓年死了。这路晓年也算老谋深算之辈,不料竟折在一介妇人手里,当真是黄雀在后。
这般过得顿饭功夫,那一班阁老陆续到来,进得殿中。
这一班老臣被人围困一夜,又连惊带吓,各个萎顿不堪,然而闻得皇帝归天,自然打迭精神悲恸了一番。那王旭昌并蒋太医,早在养心殿中等候,又当众讲了皇帝归天之故,并无别话。
那萧鼎仁便向上问道:“却不知先帝遗诏何在?娘娘快请将出来,臣等好预备后事,昭告天下。”萧清婉微笑道:“因乱兵为祸,本宫恐有不虞,便将遗诏交予襄亲王保管。”言毕,便望向赢绵。
赢绵亦无话可说,将那遗诏自袖中取出,递将过去。
萧鼎仁双手接过,那安亲王在旁笑道:“萧公,此物堪比千钧,你须仔细。”萧鼎仁正色道:“待天一亮,老臣便即当朝宣告,敢有疏忽?”
萧清婉又微笑道:“逆贼已然压平,本宫倒有一事相求。”说着,走下堂来,竟向着两位亲王俯身下拜。这二人惊了一跳,又不敢伸手去扶,只是闪在一旁,齐声道:“娘娘有话但讲便了,臣安敢受此大礼。”
只听萧清婉道:“太子年幼,不能亲政,虽朝中有阁老辅政,也需得人总理朝政才可。二位亲王,一位是太子的叔叔,一位是太子的哥哥,既是皇亲,又是朝廷大才。本宫恳请二位摄理朝政,直至太子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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