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已毕,赢缊在慈宁宫又小坐了片刻,吃了一盏茶,便起驾回养心殿去了。
李敏又陪着太后说了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太后也称身上乏倦,要午睡。李敏服侍了一回,便出来自回住处。她这住处,原是寝殿后头的一处抱厦。因萧清婉极喜爱她,来了慈宁宫亦将她带在身侧。
当下,她回至屋内,两个服侍她的宫女上来替她脱了外袍,她便在妆台前坐了发怔。丫鬟绿儿轻手轻脚的上来,问道:“时候还在,姑娘要不要睡会儿?待会儿只怕太后娘娘起来了要叫姑娘过去呢。”李敏摇了摇头,说道:“倒是不觉困。”绿儿便在一边立了,停了半晌,说道:“这次回来,不知怎么的,我觉着皇上待姑娘倒客气上了。”李敏听着,只觉扎心,低头不语,胡思乱想,一时又想起赢纪,更觉心烦意乱。
这般坐了片时,那困意倒渐渐涌了上来,她便往床上睡去了。
这一觉黑甜,睡得不知时辰,朦胧中只听绿儿唤道:“姑娘,快醒醒,太后娘娘打发人过来了。”李敏登时醒转过来,坐起身来问道:“打发了谁来?什么事?”绿儿回道:“来的是明月姑姑,已经回去了。说太后娘娘要去园子里转转,叫姑娘也同去。”李敏知太后的习惯,每日午休起来,必要往慈宁宫的小花园里去走走,连忙下床,穿衣梳妆已毕,带了绿儿往那边去。
走到正殿,果然见殿上众人正在忙碌。她走进内殿,只见太后正在穿衣镜前戴冠,忙上前侍奉了一回。萧清婉便回身笑道:“如今天短了,午间也不敢很睡,怕误了晚上的困头。咱们娘两个到园子里走走,这一下午也就打发过去了。”李敏闻言,便问道:“公主同七皇子殿下不去么?”萧清婉说道:“他们姐弟两个,吃了午饭就往德太妃那里看老四去了。听闻老四得了一件稀罕玩意儿,他们坐不住。”说毕,便携着李敏的手,往外去了。
一路行至花园,因正值金秋,园中秋英正盛,虽不及阳春时节,百花怒放fēng_liú娇艳,却别有一番清静幽远的意境。萧清婉携着李敏,一路走去,看了些景色。待行至翠芳亭前,萧清婉说歇歇腿脚,便在亭上坐了。李敏侍立一侧,明月将带来的茶水倒了一盏,李敏接过捧与太后。
萧清婉取茶在手,吃了两口,便望着李敏说道:“你这丫头,今日怎么这样安静?”李敏浅浅一笑,说道:“怕聒噪了,吵了姨妈清净。”萧清婉不置可否,吃过了茶,便指着亭前一株杏花,向李敏说道:“丫头你瞧,这杏花任凭她春日里如何千娇百媚,到了秋季便是半点fēng_liú也不见了,结的果子又极酸涩。为人若是落到这样一个境地里,那可当真半点趣味也没的。”李敏听说,随口附和道:“咱们一路瞧见的松柏,倒是终年苍翠。”萧清婉点头道:“松柏之流,虽不见极盛,却也从不见他衰落。”李敏心中微有感悟,垂首不语。萧清婉又道:“这些松柏,也从来不用谁扶持,自己就立起来了呢。”李敏听至此处,已知太后有指点之意,颔首说道:“姨妈,我懂了。”
萧清婉微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只不要入了迷局才好。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万古不破的道理,你不必担忧什么。”李敏称是,萧清婉又信口说道:“那个红月,原在针工局当差。去岁上,哀家这宫里一位针线上的宫人告了老,悉官局便调了这丫头过来。她在这里服侍了一向,哀家冷眼瞧着,她倒是个实心伶俐的好丫头。皇帝身边又总缺个可靠的人,便把她送了过去。”李敏禁不住轻声问道:“姨妈倒怎么就选中了她呢?”萧清婉看了她一眼,说道:“算起来,这孩子也不是外人。她哥哥便是如今的禁卫军副统领。”李敏听闻此语,心中登时雪亮。只听萧清婉又道:“虽是哀家的意思,但难得皇帝待她也好。敏丫头,自己多上上心。叫大人搀扶着,自己永远学不会走路。”
李敏将这话牢记心头,点头道:“姨妈教诲,敏儿记下了。”萧清婉便微笑道:“哀家同宸太妃商议,明年二三月间,趁着春光大好,将这京中世家的夫人姑娘们尽邀一邀,做个赏花会。宫里难得这样热闹,年节虽能见着人,可为规矩拘束着,也不自在。”李敏悟出太后此举何意,只说道:“二月间有太后娘娘的华诞,又有万寿节[1],只怕忙碌不开。”萧清婉说道:“定在二月底也就是了。”说毕,便道歇够了,起身又往别处信步闲走。
李敏陪着太后在园中闲游了一下午,直至傍晚时分,二人方才回去。
转眼又到晚膳时候,养心殿送来消息,称御前有事忙碌,皇帝便不来陪太后用膳了。萧清婉听了,只说:“这倒好,琳琅和纾儿也被寿康宫留住了,咱们娘两个吃饭,倒也清净。”李敏郁郁寡欢,面上却不敢带出来,尽力相陪了一番。吃过晚饭,又陪着太后打了一回双陆象棋,看了两句书,方才回去。
回至住处,绿儿见她不快,却不知什么缘故,不敢多口。她自家歪在床上,将白日里太后的话细细嚼了一遍,暗道:姨妈的话倒也不错,这样子的事,只靠着姨妈是不成的。然而我又不能去同一个宫女一争高下,那也未免忒小家子气了。听姨妈的口气,明年二月间的赏花,更另有一番意思呢。我若不把根基扎结实了,往后就更难站住脚了。只是眼下,倒要如何是好?
这般思来想去了一回,她始终没得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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