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有才低下头,秀儿紧紧抿了下唇才道:“一父所生,张婶子,确实是一父所生,可我很多时候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是仇人的女儿。我恨的,恨不得去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恨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好还个干净。”
秀儿话里带着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让老张婆又流泪了,想劝说和安慰秀儿几句,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如果你恨他,迁怒于我,那我也只能受着,谁让我是那个人的儿子呢,我没法改。只是希望你别把我撵出铺子,我还要赚银子养我娘。”张有才内心天人交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秀儿,也不是我自己夸自己,喜哥儿,的的确确是个好孩子,他的好,就跟你差不多。”老张婆吸吸鼻子,打算再次劝说秀儿。
“娘,不用了,我只要心里知道是姐姐就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上进,赚很多银子,给姐姐,不,给王姑姑瞧瞧。”张有才拉住老张婆的袖子,认真地对老张婆说。
老张婆心里又欢喜又酸楚,想再开口说话秀儿已经开口:“既然这样,那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吧。你们出去吧,以后这样的事别再发生。”秀儿说完这话,就像耗尽全身的力气,闭上嘴坐在那。
老张婆望向秀儿,想再说些什么张有才已经站起身,给绿丫和秀儿作了个揖:“是,东家,王姑姑,这嘱咐我晓得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事,今儿的事,断不会再发生。”说完张有才就拉起老张婆走了,老张婆快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秀儿一眼,终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想哭就哭出来吧。”等四周重又安静下来,绿丫这才开口对秀儿说。秀儿闭上眼,努力把眼泪给憋回去:“我不能哭,我还怀着孩子呢,都说了,不能大喜大悲。”
“所以你就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别去想原来的那些事。秀儿,那些噩梦,都过去了。”
“我知道都过去了,可是还是有人站在我的面前,绿丫,我现在很乱。”虽然张有才主动说出姐弟不必相认,从此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他会好好上进,可是这种事情,哪是说说就可以的?
绿丫了然地把秀儿的肩拢紧,这件事,真是连石大爷都不能告诉,不然的话,秀儿的伤疤,就会再次被血淋淋地揭开,露在众人面前。
老张婆母子一走出去,尚妈妈就急忙迎上去:“东家没有说什么吧?还有王姑姑,我可怕东家不要你了,真不要了,我们还不晓得从哪去找这么能干勤快的人。”小青也凑过来:“就是,这阵势都把我给吓到了,还是东家和王姑姑有见识,王姑姑本来想自己出去的,东家说王姑姑有了身孕,这种事,还是东家来做就好,让王姑姑到后头歇着去了。”
小荷虽没说话,但眼里也有担忧,张有才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笑一笑。老张婆经的事要多些,也晓得此时嚷出来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抱歉地笑笑:“倒吓到你们了,东家和王姑姑只是问了问,并没说什么。”
那就好,尚妈妈和小荷小青都松了口气,并没注意老张婆母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直到天快擦黑,秀儿才和绿丫从后头出来,尚妈妈眼尖,发现秀儿眼圈似乎有些红肿,想上前问问但瞧见秀儿的神色有些肃穆又不敢问,只是送秀儿和绿丫各自回去。
等秀儿走了小青才道:“尚妈妈,我还以为你会问问王姑姑为什么哭呢?难道说东家训王姑姑了?”小青的话让尚妈妈打了她后脑勺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张奶奶和王姑姑那是什么交情,哪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训她?不过你一说我就想起了,自从小张哥来了后,王姑姑的确经常发呆,张奶奶开头一个月也没来,但这几日来的也勤了。”
“这有什么,方才张奶奶不是说了,她和小张哥的娘是认得的,既然认的,瞧见小张哥难免会有些眼熟,于是多来几趟也不奇怪。”小青的话让尚妈妈的手一拍:“这就对了,张奶奶和王姑姑也是原先认得的,那王姑姑原先也定然认得小张哥的娘,这样的话,只怕是勾起她们的旧事,哭一哭也平常。”
两人在这说着闲话胡猜,绿丫已经回到家中,刚进门就见兰花迎过来,绿丫倒笑了:“你这做什么呢?怎么来了也不让人去铺子里说一声?”
兰花挽住绿丫的胳膊就和她进了屋:“我这不是听外面人在哄传什么有人要认儿子,然后我细一打听,竟像是往你们那边去的,于是就过来了,等过来了一问,才晓得你没回来。定是在那处理这事。哪能去打扰你。我就想问问,这层窗户纸捅破了,秀儿以后要怎么待她弟弟?”
“还能怎么待?这认不认的,心里不都膈应吗?”绿丫用手按下头才说出这么一句。兰花也不由叹气:“说的是呢,总是膈应,说起来,屈三爷可是比老虎还狠几分,老虎还不吃自己的儿女呢,可他偏偏……”
他若不狠,当初也就不会那么快发家,接着那么快倒了,绿丫和兰花就着这件事发了几声感慨,兰花也匆匆告辞。
兰花离开好一会儿张谆才回家来,又要到年下了,张谆比平日还要忙碌些,一进屋容儿就扑过去:“爹爹你都许多日子没回来了,不要我了吗?”
小全哥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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