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甘蓝疙瘩很新鲜,上面都还带着些潮乎乎的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土里挖出来没多久,一个挨着一个层层叠叠地堆着,嫩得指甲一掐都能掐出水来。
不用说,这就是前几天沈宏博去看的那批春甘蓝,现在才正式地收了回来。
他们回去的时候,家里的三个大人都在忙着,沈宏博在给那三口水泥池子做着最后一次清洁工作,苏春华在倒腾着晚上用来盖甘蓝用的塑料布,就连顾老太太都搬了只小马扎坐在甘蓝堆旁边,东摸摸西蹭蹭地看有没有哪颗甘蓝从台子上面掉了下去。
顾东源直接骑着那辆自行车把他从大门带了进去,吱呀一声停在奶奶身边。
沈云晋也赶忙从车上窜了下来,弯腰在台子上拿起一颗甘蓝疙瘩掂了掂:“车怎么卸得这么快?晌午不是还没来到吗?”
苏春华用力甩了甩手里的塑料布,拎起两角对着太阳的方向看了一眼,摸到一处裂开的口子刺啦撕开一块透明胶带准备往上粘:“原本你爸找的那几个工人也过来帮着卸了,工钱从今天就开始给他们算。”
他们家的厂子虽然顶多也就是比家庭作坊大了一些,但是因为酱菜厂里要做的十有j□j都是体力活,所以工人还是请了两三个的。
而这些工人因为在沈家待得时间挺久,沈云晋对他们的印象也比较深刻。
一个是邻村刚刚结婚需要养家的小伙子,叫邱三,在沈家待得这几年倒也十分憨厚老实,无论让他留在厂子里干活还是出去送货,都是个舍得卖力气的人。
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妈,平日里除了顾老太太叫她的闺名秋枝,其他人都习惯性地因为她男人的排行叫她二婶,二婶手大脚大,做活利索,又占了女人的先天优势,心思细腻,可以说在沈家的这几年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还有一位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师傅,姓穆,是沈宏博从临县请来的。穆师傅年轻的时候跟着家里的作坊腌菜酿酱,可以说是一把好手,最开始的这一年赚了不少钱,沈云晋私以为穆师傅的功劳占了大半。
只不过穆师傅这从五六十年代走过来的思想多少有些个顽固不化,不管腌菜还是酿酱都讲究不贪多而求精,这一点虽然算得上是可歌可泣的职业道德,但是跟沈宏博想要把厂子做大的经营理念却恰好背道而驰。
到后来更是在沈宏博准备租场地大规模酿酱的时候直接发了一通火撂挑子走人,导致沈宏博临时不得不远下南方专门请了位酿酱师傅,被那位“师傅”的技术坑得血本无归。
暂且不论上一世穆师傅跟老爸到底谁对谁错,沈云晋都决定这回一定得把他老人家哄好了,像这种靠酿造方子吃饭的小工厂,手里有真本事的老师傅才是整个厂子的重心所在。
这么想着,沈云晋随手上前去帮忙把苏春华手里的塑料布扯了扯,让她能够顺利地把胶带沾上,才假装不经意地开口问道:“那位穆师傅呢?什么时候到?”
因为沈宏博跟苏春华平时在饭桌上也提到过穆师傅几次,所以现在沈云晋问起来,苏春华倒一点都不奇怪,一边低头认真粘胶带一边回答:“你爸说甘蓝新鲜着腌了才好吃,明天穆师傅就得来配酱汁,等他配好酱汁,甘蓝疙瘩就全都洗干净下池子了。”
为了保证这种大量出产的酱菜味道均匀,腌咸菜的酱汁确实是需要提前配好。
沈云晋点点头,却瞬间想到另一个问题。
这些甘蓝疙瘩这么多,不管是清洗还是下池可都是需要人力的,紧紧靠邱三和二婶当然不行,所以每到这种繁忙的时候,爸妈倒是都会在附近叫些在家里闲着的三四十岁的妇女做临时工,按天算钱。
其实这一样原本也没有什么问题,三四十岁的农村妇女,正是肯下力气干活的时候,平日里鲜少能有活计可以拿现钱,一个两个都怕下回邱家不叫自个儿,干活干得也都挺卖力。
可是用人多了总是会遇见一两个奇葩,赵文彬他妈孙海兰算是让沈云晋印象比较深刻的那一个。
因为沈家是为了办厂才搬过来,在他们赵家村算是个纯正的外来户,对各家人的脾性也不太了解,孙海兰过来打零工,苏春华和沈宏博当然也不会特意摒除她不要。
可没想到,这位大婶平日里偷摸地往家里一堆一堆地带咸菜也就算了,每回还都要比别人都早溜好大会儿,然后等所有工人都下班走人了,再厚着脸皮回来给苏春华要当天的工钱。
反正就是个临时工,苏春华虽然觉得这人不靠谱,但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个来月,等沈家第一拨需要临时工的活计都做完,她却又突然跳出来说沈家还没有给她结过工钱。
因为临时工的工钱都是当天发放,而那段时间沈宏博跟苏春华又忙得焦头烂额,所以记账也都是只记一个当天支出的总数,一时也拿不出什么账目来证明,这女人顿时就硬气了起来,在沈家的厂子里足足撒泼打滚闹了整整一天。
沈宏博虽然气愤,但是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刚刚搬来,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再加上沈宏博年纪轻轻也确实丢不起这个脸,干脆就被她讹了那一个月的工钱回去。
只不过从那以后他们沈家跟赵家再也没有往来过。
虽然沈云晋也觉得跟这种女人一辈子不相往来也很不错,但是他还是决定想办法把那一顿讹诈给免过去。
苏春华已经哧啦哧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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